第34章
路絕和迦勒聊了很久,兩人從A、B區的情況聊到異能空間,又聊到了萊雅他們,聊到最後,是路絕抑制不住打了個呵欠,迦勒才中止了聊天。
站在房間門口,路絕看着即将走進隔壁房門的迦勒,再次提醒了一句,“你先不動。”
分不清前後文的一句話,銀發少年卻十分認真地點點頭。
畢竟路絕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他不讓迦勒頂着精神污染的不适去強迫自己,在他想出如何解決迦勒的精神污染問題這一點之前,他希望他能不受那些痛苦。
路絕的話,迦勒總是聽的。
見隔壁的房門關上,路絕才返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屏幕上前往C區的倒計時已經到了8:00。
紅發少年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盯着天花闆,腦中思緒不斷。A區的事情、洺升的事情、薩爾等其他實驗體的事情、奧米菲的實驗、塞缪爾的所求,所有問題在他腦中宛若旋風過境,攪得他頭疼。
他張開自己置于燈光下有些透明的手,透光的指尖中血管的形狀清晰可見,血肉邊緣的分界線一下将他拉回了那個血腥的七号區域。
就算不用閉眼,實驗體那宛若流沙崩解的模樣仍曆曆在目。
融入身體的光波就像杯水車薪,耳邊是他的哀嚎和絕望的呼喊,體内是體力飛速流逝的空虛,還有源源不斷,沒有盡頭的痛覺地獄……
而自己在那一個瞬間中,靈魂也似乎進入到了一個新的場景。
刺骨的寒冷,漫天的雪,還有那層層崩塌的雪層,隻是一個晃眼,他便被洶湧的雪浪掩蓋。窒息、頭暈、嘔吐等等不适的感受将他剔除了訪客權。
然而他清晰地看見了,看見那個獻祭般,跪在那雪界中唯一的空地上,和自己所壓制的發狂實驗體有着一模一樣的臉的小人。
他忘不了那個震撼的場面,絕對的沖擊感之下,他從不信那是他的錯覺。
崩塌的雪界,獻祭的小人,曾與自己那個末日海嘯空間何其相似。所有的關聯之下,他知道那是屬于那個實驗體的異能空間。
而同時他也看見了,那雪浪中絲絲縷縷的灰絲,就像針織的絲線,細細密密地陷入、糾纏着自己肉眼可及看到的一切。
再一次,路絕意識到自己能在他人的異能空間中,看到與自己異能空間的烏雲相似的事物。
他看得見存在于異能空間中的精神污染。
即使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入的,又是為何看得見,但這都給了他摸索的方向。
關于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迦勒,隻是一件還沒有定數的事情。
這樣想着的路絕閉眼進入自己的異能空間。熟悉的海景空間,他站在沙灘邊上,透過碧藍清透的海水,他能看到那埋藏在深處的灰色沙石。
下一瞬,盤旋的金色雲海被凝成一根柱子,從雲層中探出,又深入碧海,直直探向灰色沙石層。沖天的沸騰白霧中,路絕看不清柱子的進展。
隻是那熟悉的頭暈、嘔吐感湧上來時,他知道自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包裹、反噬、入侵。
路絕利用雲海,在強烈的不适感中實驗着,将細密的雲絲編織成網網住沙石,一團團沙石從探底的雲柱分裂中誕生,散開地占據了灰色沙石層的一端。
泛着的微弱浪花的碧海之下,它們顯得十分渺小,但路絕看着它們臉上還是露出了微笑。
他邁出了第一步,播撒了希望的種子。
荒569地帶,時皿星。
狹窄的巷子,低矮的房屋擁擠在一起,構成一個奇形怪狀的住宅區。廢棄的機械外殼随意堆疊在角落,與低矮的住宅區隔着兩條街的距離,則是高聳入雲的工廠區,無數新型艦級材料從布滿紅外線武器運送飛往空間站,光鮮亮麗的外殼與兩條街外的擁擠地帶格格不入。
穿着樸素的路鳴扒拉着自己用染發劑染成的黑發,帶着新型的灰色眼瞳分析器,整個人從意氣風發的中校化作一個有些畏畏縮縮、灰撲撲的年輕人。
他縮着身子從擁擠的人群中穿過,最後停在了一個巷口處,隔壁是一個販賣營養劑的小店,滿手機油的壯碩大叔掃了兩眼黑發年輕人,視線在他手中摩梭的機械勳章掃了一眼,被扯下挂在牆上的髒污毛巾,擦了擦手側過身讓人進去。
看着大叔側過身讓出來的狹窄通道,路鳴收腹擠過去,掀開了小店後垂下的黑布。
一瞬間,嘈雜的人聲再度響起,比小店外的鬧市更加喧嘩。黑布一掀開,路鳴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裡是時皿星的黑市,他到這裡是為了找一個人。
一個索菲亞淚水事件檔案中曾記載過的研究員。
路鳴目标明确,在擁擠的人群的中穿梭着,期間無數小攤販和客人蹲守在路邊大聲交流手中零件的價格,也有一些蒙面的危險分子坐在路邊大聲聊天。
“你聽過了嗎?白魔又搗毀了一個什麼實驗區了!”
“當然,這又是第幾個了?”
“我數數啊,30個了!”
“風頭真大啊,他不怕被星際聯盟和聯邦盯上嗎?”
“他怕什麼,現在他可是佩戴衛士勳章的人,有明面上過的指令,可不是什麼違法灰色行為,而是協助搗毀非人道組織!聯邦上将一同協助辦案!”
“說這麼好聽,那上将不就是他女婿,聽說他的外孫們也都是星際聯盟的人,有後台!”
“切!人家最大的後台可不是他那寶貝女兒,一個知名星艦設計師,什麼概念!錢賺到手軟的概念!”
“嘶,你小點聲,白魔那女兒現在跟瘋了一般,風頭比他老子當年還要盛。”
嘈雜的議論聲傳入路過的路鳴耳朵裡,對于外祖父和父母那邊的動靜,在這段時日裡,他都快聽出繭子了。這裡面不乏有過分誇張的描述,但也幾分真實。
起碼外祖父搗毀實驗區的舉動的确過了官方的眉目,父親也在一旁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