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本能地覺得不太對勁。

他剛準備湊近門邊，卻忽而感受到甯亦青身上的入夢符與自己之間的聯系，斷了。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甯亦青發現了入夢符的存在，并且請來了高人将其化解，二就是甯亦青死了。

這兩種可能不論發生了哪一種，對他而言都不算好消息。

若是入夢符被發現，那麼便意味着沈塵知道了他所做的事，若是甯亦青死了，那麼沈塵恐怕依然會知道此物的存在。

雖然他先前對此已有了心理準備，但他卻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不如……先跑為敬？

他行至窗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那一片黑暗景象。

沈塵這房間是在二樓，二樓離地面并不高，是以就算自己跳窗而逃，想必也能安然落地。

但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就算自己跑出去了，沈塵也能憑借着自己那詭異的能力找到他。

不如先留在這兒，順帶試試厲鬼的實力。

他一共有七次循環的機會，而現在不過是第四次……若是能夠在這一次試探出厲鬼的實力，那麼此次循環在這兒結束，也是值得的。

如此想着，他半掩上窗戶，而後轉過身來，坐在了桌子前。

他又翻出了之前準備的符箓，并将之盡數放在了口袋裡，以備不時之需。

“踏踏。”

“踏踏踏。”

腳步聲在門前頓了頓，而後便是“吱呀”的一聲——沈塵推開了房門。

沈塵笑吟吟地走上前來，“這麼晚了，還不睡？”

蘭因不明白這人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他不動聲色地擰了擰眉，“……睡不着。”

按理來說沈塵不可能發現不了他下在甯亦青身上的符箓，更何況……

他的視線落在了沈塵那纖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掌上。

沈塵今日戴了手套。

他記得原著中寫過，沈塵喜歡在殺人或是“進食”時戴上手套，以免弄髒了自己的手。

所以甯亦青必定兇多吉少了。

他眼神閃了閃，也裝作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這麼晚了，沈先生也休息吧。”

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麼沈塵會是這個反應，但既然這人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撕破臉皮不是。

更何況來日方長，以後他總有機會試試這厲鬼的道行的。

“……”

“我也睡不着啊——”沈塵悠悠地開口，他拉長了語調，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了蘭因身上，而後，他又向前了幾步。

他距離蘭因更近了。

蘭因本能地覺得不妙，他皺眉，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

“我很苦惱。”沈塵歎了口氣，故作煩惱，“為什麼我最忠誠的手下，突然就叛變了。”

“就好像。”他又走近了幾步——此刻蘭因已退無可退，二人之間，隻有一個手掌的距離了。

他居高臨下地望着故作鎮定的蘭因，而後微笑，“……有人在其中刻意算計一般。”

“……”

沈塵身上有一股清淡雅緻的花香，很好聞。

但蘭因聞久了，隻覺得甜膩而腐敗。

更何況沈塵身形高大，站在他身前，低下頭來，似乎是要将他一整個攏在懷裡一般。

這樣的距離，太近了——近得自己的每一次皮肉，每一寸肌骨上，似乎都沾染上了這人身上的氣息。

而對于蘭因來說，與一個厲鬼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絕非好事。

更何況這種仿佛被禁锢住的感覺，他非常不喜歡。

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畢竟這個時候，就算他說什麼，都是毫無用處的。

既然都翻臉了，那麼……他先出手，不過分吧？

他眼神一閃，伸出了右手，悄然摸出了口袋裡的攻擊符箓！

他一次性朝着沈塵丢出了一疊符箓！

同時，他側身彎頭，足尖一點，迅速向外掠去！

而那符箓如箭雨一般，赫然朝沈塵的面門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