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就這樣在爛尾樓中躲躲藏藏地待了幾日。
這幾日蘭因明顯感覺周圍若有若無的人變多了——想必都是玉家派出來尋他們的。
玉家派了人出來,蘭因便隻好更加小心地躲藏,輾轉在各個爛尾樓之間。
雖然這樣東躲西藏的很是叫人感到疲憊,但出乎意料的是,在這段日子裡,蘭因竟然還挺開心。
畢竟狼狽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那個原本應該斯文隽雅的厲鬼。
每一次蘭因看見玉霜空灰頭土臉的模樣時便會忍俊不禁,但笑完之後,每一次他都會忍不住為其拂去面上的灰塵。
其實蘭因自己也想不到,他有朝一日竟然能與厲鬼和諧相處。
如果有人告訴前幾次輪回的他,自己會與這原著中的厲鬼一起東躲西藏……那麼那人想必會被前幾次輪回時的自己打出門去。
思及此,蘭因忍不住笑了笑。
此刻他倚在窗邊,偏着頭看向遠方——遠處,那七彎八拐的小巷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而後徹底消失在了巷子的盡頭。
這黑影自然就是喬裝過後的玉霜空了。
玉霜空日後雖是厲鬼,但如今也是肉體凡胎,自然需要進食,而蘭因也是如此。
是以這幾日以來,二人便商量着輪流覓食,昨日是蘭因冒着危險出去尋找食物,而今日當然就輪到了玉霜空。
其實說起來,這樣的日子也還不錯,蘭因摸了摸下巴,歎了口氣,如果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就好了——沒有鬼怪,沒有怪誕詭異的封門鎮,也沒有虛僞陰毒的厲鬼,隻有一個天真無邪的小白花少年。
但劇情不會因為個人的意志所改變,特别是蘭因還隻是一個炮灰,連配角都算不上,于是很快,災難便猝不及防地降臨了。
一陣冰涼的觸感出現在了腰側,他面上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他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回過頭去,卻看見了一襲紅裙的玉夫人手持匕首,正站在他的身後,張揚地微笑着。
尖銳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側,使得他全然不敢亂動。
“蘭先生。”玉夫人歎了口氣,面帶惋惜之色,手上的匕首卻分毫未動,“真可惜,你沒有機會了。”
…………
………
……
…
蘭因這邊情況緊急,玉霜空卻是一派歲月靜好。
長發少年漫步在街道上,嘴角上揚,一副愉悅模樣。
他戴着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張精緻的面容,而他那烏黑的長發,則從面容的兩側披散下來,一直垂落到腰間。
他逆着人流往前走,而此路的盡頭,則是巍峨的深山。
穿過這座深山,他便能離開這座城市,遠離玉家了。
隻要遠離了這一切,他就能自由了……不會再有瘋狂的母親責打他,也不會再有刻薄的繼母欺辱他,而他那個涼薄自私的父親,也不能再妨礙到他了。
待他遠離玉家,他便可苦修馭鬼之術,而待他術法大成,他便可回來殺了那些礙眼的人。
思及此,他舔了舔殷紅的嘴唇,面上笑容更深。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脆弱可憐又無辜的弱者,那副弱小無助的模樣,也隻是他演出來騙人的罷了。
與蘭因初次見面時的安靜脆弱是假的,母親死時他的傷心也是假的,離開玉家後對那人的依賴與親近更是假的……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編出來騙人的而已。
憑他自己,是沒有能力離開那高樓的,隻有旁人心甘情願地幫助他,他才能夠從那個地方出來。
畢竟那高樓之中,亦有些怪異的玄門手段。
蘭、因。
真是一個美好的名字,隻可惜,這份美好要被那群玉家的人給毀了。
……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