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力較強,還是捏起紙包的餅,湊到嘴邊。
肖長悅笑容定格一瞬:“陸少主,你幹嘛?我一個人哪吃得下整隻雞啊,我的手藝,你不打算嘗嘗嘛?”
“不必了,”陸辰淼咬了一口餡餅:“我吃不慣。”
“别呀陸少主,”肖長悅語氣軟下來:“你都沒嘗,怎麼知道吃不慣。要不你先試一口,實在不行再吃餅呗。”
陸辰淼依然拒絕:“不了。”然後起身準備走得遠些。
肖長悅是真想讓這矯情家夥改改性子,趕緊上前攔住:“别走啊别走啊,你要是走了,整隻雞歸我一人所有,吃不完的,想必陸少主肯定看不慣這種浪費食物的可恥行為;再者,我知道你有潔癖,所以為了你,反反複複清洗許多遍才拿來烤,你總不能辜負我一番好意吧。”
這些話還真戳到陸辰淼軟處,他停下步子,臉上神情緩和些許,似在糾結。這一天下來,他的思想鬥争沒少做,十幾年來都沒這麼猶豫過。
陸辰淼看了眼肖長悅,又斜睨噼啪作響的火堆,沉口氣終究妥協。
“罷了。”他轉身坐回石墩。
肖長悅如願一笑,蹦跶着竄回火堆旁,山雞已經完全烤熟,因他們剛才的僵持,幾處皮有些焦了。
肖長悅取下來,掰了隻肥嫩流油的雞腿給陸辰淼,後者瞅了眼,無動于衷。
“不是吧陸少主,感情你隻是坐回來,并不是要吃啊。”肖長悅心情大起大落。
“你們吃這些,都是徒手抓的嗎?”陸辰淼一本正經問,确也是在暗示肖長悅。
後者低頭看手中雞腿:“不這樣我如何掰給你吃,你又不可能自己…”
肖長悅恍然大悟,原來這人是不想徒手拿啊,害,什麼大不了的事,直說不就行了,他早有準備,從衣領抽出一片寬大荷葉,包着雞腿再遞給陸辰淼:
“放心,荷葉也提前清洗過,這下沒問題了吧。”
陸辰淼沒想到肖長悅會做到這般程度,心下微驚,繼而颔首接過:“多謝。”
肖長悅看着陸辰淼小小咬了一口:“這才對嘛!”心說陸少主有進步。
月上中天,午夜子時,兩人早已分食完烤雞。廢棄的屋内早已清掃幹淨,陸辰淼依舊有些介意,就一直歇在石墩邊。肖長悅覺得留他一人在屋外不好,就在外陪着,吃完東西後有一搭沒一搭聊了會天。天色不早,肖長悅雙手抱胸,靠着另一塊稍小的石墩小憩,雀躍的火光映在睡顔上。
陸辰淼沒有困意,跟火堆相對,時不時轉眼看看肖長悅。夜深人靜,他一人坐在這,沒有人在耳邊叽喳,陸辰淼腦海裡開始顯現近來一幕幕,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跟以往的自己有點不同了。
他性情内向被動,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主動與人交談,做事更是循規蹈矩、按部就班,不會搞什麼奇思妙想,都是照着師父的指示和意願行事。除此之外,不會花時間做多餘的事。以至外人看來,顯得不近人情,在肖長悅眼裡,就是實在矯情。
他有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近來,他主動破的例比在界吟大會拔的頭籌還多,陸辰淼心底躍上一絲懊惱。轉念一想,他屢屢放寬的底線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全部花在一個人上——肖長悅。
從界吟開幕禮并肩作戰後,他對肖長悅的容忍程度就跟别人不同。他欣賞肖長悅的能力和品格,或者說他潛意識裡,希望做肖長悅這樣的人,才對後者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
他看向肖長悅,還想繼續深思這個問題,村道上蓦然吹進來一陣風,把火堆吹的晃悠,透過火焰,涼飕飕刮到肖長悅臉上,額前發縷飄開,肖長悅也醒了。
陸辰淼迅速逃開視線,望着風吹來的方向,雙目微眯。
肖長悅乍然睜眼,那陣風吹得他精神抖擻:
“陸少主,不對勁。”
陸辰淼點首:“好巧,是從薰山吹過來的。”
兩人不約而同,一并用玄力把火堆熄滅,月也躲到雲層後,四面八方沒有一處光源。
屋内二人也覺出詭異,推開門,見陸辰淼和肖長悅已經萬分警惕。周遭出奇安靜,隻有夜鳥凄涼啼鳴。
薰山在距他們數百米遠的正前方,玄修視力了得,當即就見遠處漆黑朦胧的山腳下,浮現出什麼東西,起先隻是一個人影,随之愈來愈多,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向他們這邊步步逼近。
這些人影明顯是透明的,周身散發一層淡紫光暈,每逢岔路口,都要分離出幾個,朝别的道上遊逛,剩下朝他們來的有十多個。
“這是什麼東西?!”祁樾目瞪口呆問慕青晷。
慕青晷搖頭:“我也不知,但不覺得這很像阿茹姑娘說的百鬼夜遊嗎?”
确是如此,陸辰淼和肖長悅也覺得,這就是阿茹當時所看見的,這些東西從薰山而來,難不成真是墳群下深埋的冤魂?
可為何村中沒有出現鬼魂傷人的事。再者,兇蓋分明沒問題,這麼多遊魂是如何自由出入的。
陸辰淼握着天潋橫檔身前,肖長悅已經悄悄在指尖凝結陣子,二人已經通好氣。遊魂如果發動攻擊,陸辰淼出劍掩護,肖長悅趁機在周圍布好玄陣,争取一網打盡。
結果老天像在跟他們做遊戲,這幫遊魂都到院門口了,依然瞪着死魚眼,漫無目的地遊走,沒有其他任何舉動。
四人都懵了,隻得小心提防着,随它們步步逼近步步後腿,直到退到屋舍前。
但這些遊魂仿佛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直徑穿透他們往屋子裡飄。至于鬼魂穿過的感覺,壓根就是沒感覺,好似他們并不在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