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漸漸被橙紅色的霞光暈染。
輕柔的陽光如紗幔般,透過淡薄的雲層,毫無保留地傾灑在福利院那粉刷得潔白如雪的外牆上。
在這金色晨光的親吻下,福利院高高懸起的匾額閃耀着熠熠生輝的光芒。每一筆都像是用希望鑄就,向外界傳遞着這裡的溫暖與善意。
此時一輛承載着志願者和物資的貨車緩緩停在門口。
那貨車的車身被印着象征守護的羽翼和紅色愛心的圖案,圖案彰顯着這個組織溫暖的人情味。
當志願者們下了車,走進福利院的院子,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幅充滿生機與歡樂的畫面。
翠綠的草地宛如一塊巨大而柔軟的翡翠,在陽光的輕撫下閃爍着生命的光澤。
草葉上挂着的露珠,如同晶瑩剔透的珍珠,在陽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輝。
孩子們穿着整潔的衣服,在這片草地上嬉笑玩耍,他們的快樂如同陽光般燦爛。
兩三名監管老師正組織孩子們玩着遊戲,他們手牽着手,圍繞着繁花似錦的花壇翩翩起舞。
微風輕輕拂過,花朵們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馥郁的芬芳,與孩子們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氣交織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
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院子裡,仿佛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音符。
一旁的志願者們面帶微笑,溫柔地看着孩子們,眼神中滿是欣慰。
整個福利院沉浸在一片和諧、溫馨的氛圍中。
陽光、草地、花朵、孩子和志願者共同構成了一幅如詩如畫的美好場景,讓人真切地感受到愛與希望的力量,仿佛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彙聚在了這裡。
然而這一切隻是對外界展示的那般光彩,每當關注度撤去,這家福利院真正的溫度便顯示了出來。
……
夕陽的餘晖漸漸隐去,夜幕如一塊沉重的黑布,緩緩籠罩着福利院。
剛剛還被陽光照耀得明亮溫暖的院子,此刻變得陰森寂靜。
角落裡,幾盞昏黃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仿佛張牙舞爪的怪物。
一陣寒風吹過,院中的樹木像是被驚擾的靈魂,沙沙作響,那聲音低沉而哀怨,像是在低聲訴說着不為人知的悲慘故事。
前來慰問的志願者和捐贈者們剛一離開,福利院的氛圍便陡然轉變。
孩子們更是像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他們眼神中透露出與年齡不符的謹慎和恐懼,開始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玩具。
一個男孩不小心把手中的籃球弄掉了地上,正好滾到了工作人員的腳邊。
他畏畏縮縮地走上前去,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叔叔,能把球還給我嗎?”
那人卻滿臉嫌惡,不耐煩地一腳把球踢開。
“連收拾玩具這點事都做不好麼?蠢貨!”
小男孩委屈地咬着嘴唇,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但他仍未敢吭聲,隻是垂着頭小心翼翼地跑遠撿起了那顆沾滿灰塵的球。
男孩的眼淚砸向地面,在寂靜的院子裡格外刺耳,仿佛是對這份冷漠與不公的聲聲控訴。
在這座位于橫濱的福利院裡,外面的建築光鮮亮麗。
而内裡的建築——
卻被歲月侵蝕着的每一處角落,腐朽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用餐大堂的屋頂上,燈光忽明忽暗,像是即将燃盡的燭火,随時都會熄滅,給整個餐廳營造出一種搖搖欲墜的不安感。
與外牆的白如雪截然不同,這裡的牆壁全然是昏黃一片的壁紙。
牆紙上的花紋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詭異,扭曲的形狀仿佛是一張張痛苦扭曲的臉,正無聲地呐喊着。
米飯硬邦邦的,像極了一顆顆冰冷的石頭,蔬菜被煮得發黃,毫無生機,完全看不到一點營養的影子。
用餐時,所謂為孩子們準備的 “營養晚餐”,簡直就是對 “營養” 二字的亵渎。
孩子們默默地坐在餐桌前,眼神空洞,機械地往嘴裡塞着這些難以下咽的食物。
有個小女孩實在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今天的飯也好硬。”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位監督員像惡狼撲食般沖過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她背上,惡狠狠地吼道:“愛吃不吃,不吃就餓着!哪那麼多廢話!”
小女孩吓得渾身一顫,趕緊閉上嘴不在吭聲。
她見識過這群老師懲罰‘壞孩子’的手段,生怕自己也被奪走唯一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但她的淚水卻忍不住似的,瘋狂地在眼眶裡打轉。
餐廳裡彌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隻有孩子們的碗筷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同微弱的哽咽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首悲傷的悲歌。
宿舍裡,孩子們擠在狹小、破舊的床鋪間,單薄的被子根本無法抵禦夜晚的寒意。
“今天的飯還是好少,我都沒吃飽。”一個小男孩小聲嘟囔着,肚子還不時發出咕噜聲。
旁邊的孩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沒說什麼,隻是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噓。”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般地噤了聲,不敢再抱怨。
孩子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無奈,與白天在志願者前慰問時那副的活潑判若兩人。
這裡對外宣揚是無家可歸之人溫暖的港灣,是那些被抛棄的孩子們夢想的搖籃,對外宣稱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生命,即便是疾病纏身的厄運之子,他們也仍會守護到最後一刻。
但實則——
這裡簡直就是孩子們的煉獄,弱肉強食的法則肆意橫行,每一個孩子都在孤獨中為生存與尊嚴掙紮,争奪着那少得可憐的溫暖與希望。
在這個所謂的 “溫暖居所”中——
孩子們在無人關注的角落裡,承受着饑餓、寒冷和精神上的折磨。
他們的童年被無情地剝奪,快樂和溫暖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福利院的監控室裡,明亮的監控屏幕正播放着白天福利院院子裡孩子們玩耍的畫面。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映照出純真的笑容,可這美好的場景卻與監控室裡的氛圍格格不入。
身穿大褂的年邁男人背對一片光明,整個人沉浸在昏暗的燈光中。
昏黃的光線從頭頂的燈泡灑下,将他的身影拉得扭曲而詭異,像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獸。
他坐在那把陳舊的椅子上,椅子因為他的動作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響,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男人的臉上挂着谄媚的神情,對着電話那頭謙遜地說道:“是的,今年的宣傳也拜托你們了。”
“是啊我們的孩子就是這麼活潑,在整個橫濱怕是找不到我們這樣的福利院了,我們對待孩子都似對待自己的親孩子一樣……感謝感謝……謬贊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
與現實極具反差的形容映射着這個男人的貪婪。
随着下一個電話的猛然插入,他忽然站起身來,幾乎是慌張般的收起剛才那謙遜,換上了更為謙卑和低聲下氣的态度;“老闆請放心,那些孩子都被我管得老老實實的,最近又有幾個不錯的苗子,過不了多久就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