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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守護の白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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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如銀灰色的薄紗,将無名街裹進濃稠的潮濕裡。

細密雨絲織成無邊的簾幕,在鉛雲下斜斜墜落,打在歪斜的鐵皮屋頂上,發出細碎的‘噼啪’聲。

兩人撐着從店主那兒借來的舊傘,傘面斑駁的藍布被風掀起又壓下。

Angel身姿高挑,與一般嬌小的女孩不同,和P并肩同行時,同撐一把傘的畫面稍顯擁擠。

少年不動聲色地将傘骨傾向她肩頭,自己右肩的襯衫很快洇出深色水痕,雨滴順着傘沿墜成珠簾,在他鞋尖濺起細小水花。

大概總是在家庭裡承擔着照顧别人的角色,他身上多少也帶着些男孩少有的成熟穩重。

Angel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細節,她的内心并非毫無波瀾,隻是多年來養成的獨立與堅強,讓她不會輕易将情緒外露。

她隻是嘴角上揚,對着P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眼中閃爍着微光,那是無聲的謝謝,帶着一絲溫暖與善意。

“傘會歪哦。”

她踮腳擡手,濕潤的發梢掃過P泛紅的耳尖。

少年慌忙後退半步,後頸撞上她垂落的發絲,涼絲絲的觸感混着若有似無的香氣,驚得他差點松開傘柄。

……

一路上,Angel的目光未曾停歇,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周圍的街景。

這裡和那晚在昏黃月光下看到的相差無幾,入目皆是一片破敗與荒蕪。

街道兩旁,不見錯落有緻的高樓大廈,隻有用廢舊木闆、塑料布匆忙搭建起來的簡易窩棚,歪歪斜斜地矗立在風雨中,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狂風連根拔起。

窩棚之間的過道狹窄而泥濘,污水橫流,雜物散落一地,散發着一股潮濕腐朽的氣味。

目之所及,還有許多由廢舊布料與塑料布搭建起來的帳篷淩亂分布在各處。

它們被随意地用樹枝、竹竿或者生鏽的鐵絲撐起,勉強搭出一個能遮風擋雨的空間。

可這所謂的‘遮擋’在狂風驟雨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這些簡易的‘居所’就像是城市的傷疤,無聲地訴說着居住者生活的艱辛與無奈,在這清冷的雨幕下,愈發顯得格格不入又令人心生憐憫。

P懷揣着些許緊張,領着少女小心翼翼地踏入這片獨屬于他們的領地。

無名街的地面坑窪不平,污水與淤泥肆意橫流,廢舊物品雜亂地散落各處,簡直無處下腳。

這裡四處可見生鏽的金屬支架、斷裂的木闆以及破舊的輪胎,它們随意堆疊在一起,仿佛随時都會轟然倒塌。

然而,這片在旁人眼中滿是破敗與危險的土地,對于自幼便在此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P而言,卻蘊含着别樣且無可替代的意義。

那些看似雜亂無章、危機四伏的環境,在他眼中,無疑是一座天然的樂園,更是暢享自由的娛樂天地。

他記得無數個童年的午後,自己在這些高腳架般的建築殘骸間穿梭嬉戲,在旁人眼中充滿危險的地方,他卻能如履平地,巧妙地攀爬、跳躍,每一處角落都留存着他歡樂的回憶。

追根溯源,這一切深受Smoky的深遠影響。

在P心中,Smoky不僅是無名街的守護神,更是指引他人生方向的明燈。

受Smoky的熏陶,P對‘家’的歸屬感無比強烈。

他從未有過逃離這裡的念頭,相反,正因為自己出身于此,目睹了這裡的艱難與困苦,他的内心深處便湧起一股熾熱的渴望,那就是終有一天他會投身于無名街的改造建設之中。

他幻想着有一天,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将這片破舊荒蕪之地,變成一個充滿生機與希望的家園,讓每一位生活在這裡的家人都能過上安穩幸福的日子。

P注意到Angel身上所穿的潔白連衣裙,在不經意間已剮蹭上了些許污濁,就連額前的發絲也未避免的了雨水的侵襲。

但奇妙的是,這些略顯狼狽的污漬并未折損她分毫氣質,反倒為她清冷的模樣增添了幾分落魄、脆弱又淩亂的獨特美感,宛如誤入凡間的仙子,在塵世的煙火中更顯别樣風情。

兩人一路前行,來到一處相對較為寬敞且幹淨的小屋前。

“啊——Shion!”

他興奮地揮舞着手臂,對着前方大聲呼喊,顯然是瞧見了熟悉的小夥伴。

名為紫苑的男人聞聲轉過頭,隻是輕輕瞥了紅發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權當打過招呼。

随即他的目光如探尋的光束,落在Angel身上。

紫苑微微張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帶着一絲調侃與試探說道:“喂——你小子背着Smoky偷跑出去,不會是為了談戀愛吧?”

P聽聞瞬間臉紅,一邊用眼睛偷偷瞥着着身側女孩的反應又一邊趕忙回答;“當然不是!還有啊我不是偷跑出去,我是去打工好吧!”

他語速極快,仿佛生怕這個誤會會被無限放大,“誰能想到今天突然下雨,老闆這才給我放了假 ——”

兩人說話間,Angel隻覺脖頸處一陣濕漉漉的難受,她下意識伸手,将黏在皮膚上的頭發輕輕撥開。

刹那間,她那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脖頸展露無遺,那幹淨優雅的姿态,再配上一身簡約的打扮,與周圍彌漫着雜亂氣息的無名街人格格不入,宛如一朵誤入泥沼的白蓮。

在紫苑滿是質疑的目光逼視下,P 梗着脖子,努力思索該如何介紹。

“啊,這位是——”

欸?是什麼呢?

丢失手機的失主?

好奇怪的關系,那樣的話也不必要共撐一把傘特意領她回來吧……

啊……是打工店老闆的女兒?

送我回家的?

P悄悄揣測着朋友的表情,那顯然是一副‘你不給我好好解釋我可是要和Smoky告狀’的模樣。

怎麼說好呢……

“我是P的朋友,你好。”

正當P不知所措時,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

Angel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猶豫與尴尬,未等 P 想出說辭,便搶先一步,為兩人的關系搭建起一座友善的橋梁。

P還沒來得及為這份解圍而感動,就見紫苑眼中的質疑不但絲毫未減,反而像被點燃的火苗,愈發旺盛,對少女的出現也越發好奇。

紫苑那模樣,顯然沒有相信。

他饒有興緻地挑起眉,繼續追問道:“欸,居然和無名街的人做朋友麼?真罕見啊 ——”

他上下打量着Angel,眼神裡滿是疑惑,畢竟在這魚龍混雜的無名街,像她這般出塵脫俗的女孩,實在是太與衆不同了。

P見狀,趕緊轉移話題:“啊對了,Smoky呢?”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要緊事,猛地向前一步,身體下意識地擋住紫苑繼續打量少女的目光,試圖将這份探究的熱度降下來。

紫苑像是突然被點醒,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忍,猶豫了一下說道:“啊,Smoky 的話——”大概是逃脫不掉啦啦的‘折磨’了吧。

話還沒說完,隻聽裡側傳來一聲尖銳又清脆的女音。

“哥哥不可以挑食啊!——”那聲音帶着十足的嬌嗔與倔強。

“紫苑哥!快攔住哥哥!——”緊接着,又是一陣呼喊。

“P!攔住哥哥!——”

就在這一連串呼喊聲中,一道身影如閃電般從屋内竄出。

這速度實在太快,P根本來不及反應,被那身影巧妙地躲開。

隻有Angel,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結果,她不幸被這道極為迅速的身影誤傷到,身體失去平衡。

Angel本能後退半步,卻踩進身後軟爛的泥坑。

Angel的白色裙擺随風飄動,她還沒等大腦反應過來,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向後栽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本想逃跑的身影像是良心發現,迅速折返回來。

一隻蒼白發青的手穩穩扣住她的腰。

男人身手敏捷得如同獵豹,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擋住了Angel即将完全貼向地面的身子。

“當心。”

他身上有鐵鏽與姜茶混合的氣息,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一時間,兩人以一種極為别扭的姿勢相擁在一起。

Angel的眼睛還未來得及眨一下,就感覺自己的腰肢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穩穩握住。

緊接着,眼前景象一晃,剛才那險些跌倒的狼狽仿佛隻是一場幻覺。

“抱歉,有受傷麼?”

那緊緊擁住她的男人又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恰似被精心打磨過的水晶,幹淨純粹,沒有一絲雜質,每一個字都清脆悅耳,如同山間清泉流淌。

“沒有……”

Angel愣了神,從聲音的來源擡頭看去男人的樣貌。

隻見那擁住自己的男人,周身仿若籠着一層若有若無的柔和光暈。

他眉眼間帶着溫柔的憂傷,仿若蒙着薄紗的月光,柔和中透着淡淡的落寞,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細碎的發絲在風雨輕拂下略顯淩亂,随意垂落在額前,恰到好處地遮擋住深邃眼眸,為他添了幾分神秘氣息。

但盡管碎發遮掩,卻難掩他高挺筆直的鼻梁,線條剛硬流暢,宛如巍峨山巒的脊梁,盡顯與生俱來的堅毅。

他身形清瘦,散發着羸弱卻堅韌的美感。

可握住Angel腰肢的那隻手,有力且沉穩,彰顯出成熟男性的力量,刹那間,讓人無端地安心,仿若置身避風港 。

“哥哥!——”

女音也迅速從屋子裡追了出來,看到眼前這一幕,瞬間愣住了,臉上寫滿了驚訝。

“欸?哥哥你……女朋友?”Lala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不是 。”

男人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像是對這種玩笑有些頭痛般搖了搖頭。

眼前的混亂暫且不提,Angel隻覺得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啊——

不會是被雨水淋到一點就會矯情的要生病吧——

可紅暈率先在Lala的臉上浮現,她整個人像被點燃的小宇宙,興奮得不行。

未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Lala便像一陣風似的,激動地沖到Angel身邊,小心翼翼地攙扶住她那看似搖搖欲墜的身體。

“看來是淋到雨了呢,先進屋子裡坐坐吧?我去給你拿條毛巾 ——”

她指尖懸在 Angel 微濕的發梢上方,又似怕冒犯般迅速收回。

Lala一邊說着,一邊用關切的眼神看着Angel,那熱情瞬間驅散了些許周圍的混亂與尴尬。

“哥哥,雨天你想去哪裡啊?”

Lala的聲音清脆,帶着幾分撒嬌與嗔怪,這一聲呼喚,恰似那牢牢牽引風筝的線,穩穩拴住了男人的心。

Lala這看似平常的一句問候,實則飽含着妹妹對哥哥深切的擔憂與牽挂。

她深知哥哥的脾性,在這風雨交加的天氣裡,生怕他又像往常一樣。

——因為顧及‘家人’的情況而忙碌起來,明明自己也沒有好好休息,卻總是在想着保護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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