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黑衣人被長刃擊中了手,那副畫像咕噜噜就摔在了地上,被丢到很遠。
男子長久在死亡邊緣打滾的經曆救了他,一個斜身就躲過了這長劍,眼神淩厲地朝長劍劃過來的方向掃去。
就見雪或隐與胥九欲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那屋頂上,神情嚴肅地看着他和底下的趙純。
趙純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似是不懂為何雪或隐和胥九欲這兩個陌生人會到這個地方。
但看懂了他們兩人的裝扮,趙純明白面前這兩人也是仙人,是他不能觸及的存在。
“仙人?”趙純驚異。
仙人怎麼這時候來到這裡?他心中又犯上一絲恐慌來,難不成是為了阻止他要實施的禁術?還是說知道了他的計謀?
自這有腐蝕性的雨開始下落,雪或隐和胥九欲身上的禁制就被放開了,幻境的限制一瞬間都沒了。
兩人能夠使用自己的法力,那腐蝕性的雨甚至不能落在兩人身上,滴滴答答像是個描邊高手,在大雨中将兩人的身形描繪出來,卻不能傷害兩人分毫。
從雪或隐兩人的視線看過去,趙純身上冒出一片又一片濃重的黑霧,張牙舞爪地圍繞在趙純身邊,像是護衛又像是害人的妖邪,而趙純似乎并不能看到。
他們兩人面容已經複原,趙純根本不會知道這兩人之前還是他趙府的丫鬟與護衛。
雪或隐手指一動,那落在地面上的胥九欲的畫像便飛到了她的手中。但不幸的是,這畫像一接觸到雪或隐的手指下一秒便化成飛灰散在空中了,雪或隐連個灰燼都沒落到手。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雪或隐眼中閃過一縷寒光,随之攥緊了拳頭。
——她為胥九欲畫的畫有很多副,但很久之前,雪或隐要求胥九欲将其全部毀,那時胥九欲答應了,但如今卻仍舊存在,世間尤有殘留。
對此,雪或隐有些慶幸,慶幸什麼,她也說不清,但或許能想清,但她不願意去想。
這些畫像是她和胥九欲少數的關聯之物,之前因為避嫌,她必須讓這些證物損毀,但如今看到這或許是躲過一劫的畫像,她又有一些隐而未見的欣喜。
眼下她想碰這畫,卻無法做到,還沒碰到就化成了灰燼。在她眼前四散開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在心中燃起。
胥九欲能察覺到雪或隐的情緒,或許也明白雪或隐這種情緒的症結,但他隻是沉默看着雪或隐,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兩人相識良久,之前還差點做夫妻,他對雪或隐的想法知道的很清楚。
但他不打算戳破雪或隐,畢竟,她已經要和青城山的李玉乾結成道侶了不是嗎?和他胥九欲也沒了什麼關聯,甚至還阻止他問任何關于她私事的問題,想到這裡,胥九欲就想冷笑,自始至終他都是有怨氣的。
他看着雪或隐那偶然間表露出來的迷茫,心中泛上淋漓的痛快,隐秘卻真實存在,呼嘯着漫了他整個胸腔,他甚至能嘗到這種情緒的真實味道。
雪或隐隻允許自己的情緒暴露出那麼短暫一段時間,不過眨眼她便将心中的情緒壓下去,擡眼看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不知為何,看到她身邊的胥九欲似是僵住了,一瞬間愣在原地,就連最基本的警惕都沒了,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人物。
“胥九欲?你怎麼在這裡?!”黑衣人驚呼出聲,随後就要朝胥九欲這邊來,但是看到胥九欲身邊的雪或隐,又止了步,疑惑問:
“你怎麼會和青城山的弟子在一處,還是……玄素仙子?你們怎會走在一處?!”
黑衣人說者無意,聞者有心。
這話不僅将雪或隐從方才的情緒中拉出來,也将胥九欲從方才的情緒中拉出來。
他眼神一暗,仔細瞧過去,瞧了許久,像始終沒有憶起眼前這人是誰。
黑衣人有些激動,一把将圍在身上的黑衣掀開,将面容暴露在胥九欲面前,他道:“是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胥九欲看到他的面容,沉睡的記憶這才蘇醒:“我記得你,……尼燭。”
尼燭的笑容還沒揚起,就聽到胥九欲的下一句話:“真可笑,不久前死在人間的人如今竟能出現在我的眼前,這幻境的主人擁有偷窺人記憶的能力?”
尼燭的笑僵在臉上。
胥九欲看到尼燭驚訝卻僵硬的表情,反應過來。
看了一眼低下呆萌的趙純,又看了一眼尼燭,有些玩味:“……看來你是尼燭的真正意識,原來你是這麼死在人間的……”最後一句,他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尼燭徹底笑不出來了。
他雖對胥九欲不了解,但因為同在巫山,故對此的性格又有淺知。
胥九欲不是能開這種玩笑的人,如果胥九欲沒說錯,那他的确就是被殺死了,很大可能是被下面這個人類殺死的。
尼燭眼神冷冰冰地看向趙純,裡面的欣喜一掃而光。
若是胥九欲說的是真的……
“我死了?”尼燭沉默半晌問道。
“或許?這裡是幻境。”胥九欲道。
胥九欲這樣解釋,尼燭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