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裡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記得明天給我媽掃墓。”

說完，李希南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曾經他留戀的家。

站在陽台上，李希南望着樓下中心廣場上蹦蹦跳跳的孩子們，羨慕他們每個人身後都站着家長，有的舉着手機記錄美好瞬間，有的站在旁邊笑容燦爛，都很幸福。

坐到給金羽卓搭的秋千上，李希南仰着頭，閉目養神，直到被手機鈴聲打斷思緒。

“喂，你在家嗎？”

金羽卓開門見山。

“剛回。”

從那個家出來，李希南的心情好不到哪裡去，盡量不把負面情緒帶給金羽卓，但話比平時少了許多。

但早已預料到的金羽卓語氣輕松：“我就知道。”

大門解鎖的聲音響起，金羽卓出現在了李希南家裡的玄關。

電話和人聲同時響起。

“前面看不到燈，還以為猜錯了。”把帶的夜宵往茶幾上一放，“瞧瞧，給你帶的好吃的。”

還沒反應回來的李希南靠在推拉門上，眼裡充滿疑惑。

“你怎麼過來了？”

“怕你餓死。”

其實是因為每年這個時候你都不開心。

把塑料袋裡的零食展示了遍，金羽卓最後拿出了她排着長隊買的披薩。

“嘗嘗，新店開業，我可是排了兩個小時。在這吃還是放陽台？”

自從上次受傷，李希南也是過了一段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一開始他還是拒絕的，不想金羽卓因為愧疚對他好，可一旦他反駁，對方反倒會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他就隻能乖乖坐着不動。

“不說話那就是放陽台。”

把折疊桌一撐開，金羽卓已經把夜宵擺八卦陣似的擺好。

“啊，這個碳酸飲料你還是不能喝，給你準備了果汁。”

坐在秋千上的李希南被動地接受着好意，其實他的傷日常活動早已沒有大礙，金羽卓太過小心了。

李家的事情金羽卓從來不會在李希南面前談起，掃墓也不會與他同行，給他們母子獨處說悄悄話的時間。

知道回趟家李希南心情糟糕，金羽卓與高二的時候一樣，坐在他旁邊，聊着天南地北，牽動他的情緒，不讓他被孤獨吞沒。

“果然城裡的星星沒有鄉下的好看。”

眼前全是些高樓大廈和霓虹燈光，喝了一口汽水，金羽卓咬掉了最後一口披薩，伸着爪子去拿桌子上的濕巾。

快她一步的李希南已經把扯了兩張遞到她的面前。

“我自己會拿，你這手……”

“我這手好的很，真的。”

雖然很享受金羽卓的關心，但也不能讓她繼續擔心下去。

擦擦嘴，金羽卓陷入了短暫的話題停頓期，靠在秋千上晃動着身體，最後很真誠地說出一句：“李希南，我不是一直都需要你的保護的，我也可以成為你的依靠的。”

“比如現在，你要是難過，其實可以和我說的。”

他報喜不報憂的壞毛病真的很讨厭，金羽卓不是溫室裡的花朵，不喜歡身邊的人一味付出。

“依靠嗎？”

“對，姐的肩膀還是很堅實的。”拍拍肩，金羽卓想要證明她很可靠，但李希南傾斜過來的腦袋還是讓她全身一瞬間僵硬。

“那就給我靠會吧。”

示弱的李希南太過少見，尤其還是如此直白地表達脆弱，金羽卓把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就怕動一下讓他不舒服，顯然不曉得肩膀上的人此刻正在偷笑。

月明星稀，炎熱的夏季就快要過去了。

從客房醒來的時候，金羽卓看着窗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水珠子，覺得老天可真是不給面子，為什麼今天不能給出一個好天氣呢？

或許這樣李希南的心情會好一點。

廚房的台子上擺着早餐，李希南已經消失不見，估計要到晚上在拍攝小屋見到他。

對着牆上已經去世程悅的照片，金羽卓恍惚間覺得她從來沒有離開，李希南笑起來的模樣和她簡直一模一樣，不愧是母子。

“阿姨，我過兩天再去看你哦，今天你就和希希好好說話吧，他很想你。”

程悅和金羽卓的媽媽林勝男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連結婚的時間都差不多，又在同一年懷孕，她們經常開玩笑要是孩子們性别一樣和他們一樣當一輩子好朋友，如果正好一男一女，要是兩個孩子看對眼，那就一定要成為親家。

默契的兩個人在孕期的時候想孩子的小名，竟然也能想到一塊。

“茜茜”活潑開朗，像紅色充滿力量。“希希”簡潔明了，生活永遠充滿希望。

飽含兩位媽媽祝福的名字，金羽卓很喜歡，隻是嘴上偶爾會說說怎麼就和李希南這個讨厭鬼同名。

現在愛他們的一位媽媽已經離世，她有沒有變成星星守護他們金羽卓不知道，隻希望活着的人可以順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