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階梯上哪裡還有桑霁的身影,不僅是桑霁,就連雪問生的身影也消失了。
桑盈和桑彧面面相觑。
霁兒剛剛是伸手去雪君的乾坤袋裡拿出來傳送符撕碎了嗎?
乾坤袋和識海相連,隻要主人不死,乾坤袋便無法被打開,無論對方是多厲害的大能都無法做到,強行隻會讓乾坤袋和裡面的東西一起化為齑粉。
而哪怕是桑彧和桑盈夫妻多年,神魂雙修百年,兩人想要打開對方的乾坤袋也需要費些力氣,畢竟沒有誰天生和誰是一體的。
後天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完全一體。
桑彧看着不遠處過來的長老,這些人都在等桑霁,而他此刻已經在方圓百裡内感知不到桑霁的氣息了。
......
這些長老個個溺愛桑霁,應該會自圓其說将祭天這件事變成小事的。
而桑盈直覺有些不對,但一時也沒想明白哪裡不對,桑霁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隻有桑空落怔怔看着剛剛兩人站的地方。
雪問生的陣法已經強到可以縮地為寸,靠着符咒瞬息出現在千裡之外了嗎?
她以前隻知雪問生是雪族聖子,是雪族依照千年慣例送來雲空城聯姻的人。
她甚至不知為什麼雪族送來的人會是雪問生,按理說哪怕雪族隻剩最後兩個人,雪族聖子都不可能被送來。
但大祭司和族長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加上雪問生一直未擇出想要結為道侶的人,這件事久而久之就被衆人忘了。
現在提起雪問生,衆人都說是桑霁的師父,兩人十六年的形影不離,雪問生的名字,全都是和雲空城少君一起出現在别人口中。
桑空落半晌才緩過來。
“族長,大祭司,諸位長老,我累了,我們散了吧。”
十幾位長老立刻附和,他們正愁沒有台階下呢。
“少君入定修行耽擱不得,加上空落累了,那祭天就放到改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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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口中入定修行的少君此刻站在空曠的山中草原上發昏。
桑霁拽着雪問生的手腕,這裡是雲空花的生長地,修真界每十年迎來一次重月,隻有重月那一刻雲空花才會開放。
她亂成糨糊的腦子判斷了一下,現在還早,距離重月還有一兩個時辰。
這個想法一出來,桑霁立刻頭昏到站不住,拽着人一起倒了下去。
“阿霁!”
一道緊張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跌進了一個懷抱,凜冽好聞的雪蓮香氣在鼻尖萦繞。
桑霁聽見了,但她太累了,今天打了一天耗了大半體力,剛剛強行抓到了那縷一閃而過的東西,現下隻覺得腦内突然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文字,她隻來得及囫囵看了大概,這會兒迫切想要知道其中細節,但一股鋪天蓋地威壓在鎮着她,讓她無暇去看,識海似要炸了。
她想起她娘的話。
窺探天機,這是代價。
狗屁代價!
想要讓她忘記不可能!既然她已經抓到了,便隻能由她擺布。
一股帶着寒氣的靈力入了她的體内,極大緩解了她的疼痛,勉強睜眼看着人,雪問生緊緊抿着唇,那雙漂亮的眼睛注視着她,渾身緊繃。
桑霁突然輕松了,她會赢的,天命也壓不住她。
“我沒事,我睡一覺,”她呢喃了一聲就直直倒在了雪問生懷裡,趁着最後的意識說,“雪問生,你最好别氣我。”
最好祈禱她知曉完整的事情裡,雪問生是有苦衷的。
雪問生抱着人,眉頭緊鎖,細細查看了一番沒找出任何問題,桑霁好像隻是睡着了。
他不放心,抱着人坐在花叢中,手指捏着訣,一個又一個助益的陣法在桑霁身下啟動,再三檢查沒任何問題後,他又往桑霁體内灌入自己的靈力。
桑霁體内的青火很平穩。
真的隻是睡着了。
雪問生這才松了眉頭,小混蛋吓死他了。
抱着桑霁讓對方枕在他腿上,雪問生這才注意到桑霁的外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劃破了。
思索了會兒,四下無人,雪問生将桑霁外衣脫了下來,拿出自己的披風給對方蓋上。
城主府今年給桑霁做的衣服已經沒有了,府内幾十名繡工日夜不停地趕工下一件衣服也要三天後才能做好。
桑霁不穿縫補的舊衣服,除非是他補的還能哄桑霁多穿一兩次,再多了就不穿了。
而靈物編制的衣裳都無法繡花,隻能是純色,做成裡衣桑霁接受,做成外衣是堅決不要的。
這就導緻桑霁的外衣一日一換,以前打架還沒這麼厲害的時候一日三換都是有的。
趁着桑霁沒發現,雪問生拿出針線細細将這處補上,想了想找出其他顔色的絲線,決定再繡上一朵淩霄花。
避免小混蛋說不要。
此刻桑霁正處于一個滞空的狀态,她站在中央,四周漂浮着大段大段的金色文字。
随意抓取一段,靜心一看。
【雪問生這一刻如同一朵透明的花,體内血液彙入了碩大的陣法中,為裡面沉睡的人重塑靈魂,血液流盡之時,他本該枯竭的,卻強撐着對一旁的女子展露一個笑,清冷的眉眼泛着悅色,随後摔入雪崖,失去意識前聽見女子的聲音,心滿意足,再無牽挂。】
心滿意足?
再無牽挂?
雪問生問過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