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珏的傷口裡除了肌肉和脂肪以及溢出到床上的鮮血外,什麼都沒有。
“夠了!”齊墨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你這個瘋子!你沒有痛感的嗎?”
“快痛死了。”南門珏還在笑着,嘴唇肉眼可見失去了更多的血色,她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有些癱軟地往後靠去,“那麼齊醫生,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給我縫合傷口吧?”
齊墨抓着她的手松了又緊,看着她的眼神複雜無比。
南門珏和他對視。
幾秒鐘之後,齊墨撇開目光,面露尴尬:“……我不會。”
南門珏:“……”
她倒是忘了,輪回者拿到的隻是表面身份,實際上還是他們自己,指望一個普通人會縫針,好像是有些強人所難。
南門珏沒說話,她撐起身體,去夠旁邊準備台上的工具。
但是距離有點遠,她沒勉強,說:“介意幫我一下麼?把那個台子給推過來。”
齊墨又露出驚愕的神色,“你會?”
他遲疑地把準備台推過來,南門珏拿起一整瓶消毒酒精,眼睛都不眨地全部倒到了傷口上。
“喂……!”
這舉動把齊墨吓了一大跳,他幾乎跳了起來,門外響起敲門聲。
“齊教授,發生什麼事了?請回答!”
“沒事。”齊墨先回答了他們,然後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死死咬住牙根,渾身顫抖着倒在床上,但硬是一聲都沒吭的南門珏,“……你在現實裡到底是什麼人?”
南門珏眼前發黑,幾乎聽不到齊墨的聲音。她不能失去意識和行動能力,所以不能用麻藥,想要盡快消毒和止血,這是最快速的方法。
她一進來就看到了準備台上的工具,如果齊墨剛才發難,這些救人的器具将變成殺人的利器。
她用牙咬住衣服下擺,一邊拿起手術針線和剪刀,一邊擺好姿勢,在齊墨抽搐的眼角下,她用持針器夾着針,就這麼穿進了自己的皮肉。
“一個平平無奇的醫學生罷了。”她含含混混,輕而顫抖地說。
齊墨從頭到尾都維持着一種震撼的狀态,看着南門珏不太熟練但沒有停頓地給自己縫合傷口,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他不是隻經曆過一兩個世界的新人,也不是沒見過血腥殘酷的場面,但南門珏可是第一次進入輪回末日!這是什麼概念?說明她剛剛從文明社會進來,沒有任何過渡,甚至開局就是天崩,但她不但活了下來,還能談笑間剖開自己的皮肉。
這種狠勁,這種堅毅,這種魄力,他隻在那些強大的高等級輪回者身上見過,而那些輪回者,無一不是經曆過無數殘忍的曆練才練就而出,他瞳孔震顫,站在一邊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他看着南門珏,仿佛看到了輪回空間裡冉冉上升的一個傳奇。
反而是南門珏主動開口:“除了芯片之外,你還有什麼支線任務?”
不知不覺之間,在他們兩人之中,南門珏已經成為占據上位,把控談話節奏的那個,而齊墨也沒有反駁。
其實南門珏也不在乎他回不回答,她隻是需要多說話來維持自己的清醒,她的雙眼也沒有看齊墨,隻是緊盯着自己輕顫卻堅定的手指。
“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話,一定要盡管說哦。”她顫抖地笑着。
“你還真的能幫上忙。”齊墨說。
南門珏百忙之中瞥他一眼。
齊墨摸摸自己的鼻梁,如果是之前的話,他的确不打算向南門珏透露太多,在他的觀念裡,第一次進來的新人除了拖後腿之外什麼都幫不上,但他現在改變了主意。
“我的身份是生命會的教授,負責每月一次給灰塔高層的體檢。”齊墨說,“但實際上我是反抗軍的卧底,我的任務,是要在重生日之前刺殺生命會的首席趙懷仁。”
南門珏手下動作一頓,鮮血立刻沾滿她的手指。
她摸向止血鉗。
“你是趙懷仁最喜歡的學生,這點我已經确定了。”齊墨說,“如果有你的幫忙,我這個任務會萬無一失。當然作為報酬,我也可以幫你完成你的支線,或者用道具交換。”
“可以。”南門珏說。她現在正在最關鍵的時刻,回答得十分簡短。
齊墨似乎松了口氣,他看着南門珏,語氣有些古怪,“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女孩吧?”
南門珏啞聲笑了出來。
“怎麼回事啊,我都留了長發,還是會讓人看錯我的性别?長得太帥是我的罪過。”
齊墨:“……”
南門珏:“主神在安排身份的時候,不會考慮性别嗎?”
“主神不會出錯,但有時候的确會把男人叫成公主什麼的,後來被證明這些都是當前故事的伏筆。”齊墨面無表情地說。
他垂眼看向快要被縫好的傷口,猙獰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皺眉。
就算身在末世裡,作為一個正常人類,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習慣看到這種景象。
“這樣就好了嗎?”看到南門珏放下止血鉗之後就要放下衣服,似乎不打算繼續縫了,他突然說,“縫隙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