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基地有信号攔截器,他們打出的每一個電話信号都會被攔截,緊接着被分析出通話方的地址。
直接打電話是不可能了,可是看組織的意思,在這次任務完成之前他是不可能有自由時間了,想要趁機離開也不可能。
他一時間想的有些深,拿着任務簡報好半天沒動。
琴酒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沒有移動過。
“你在猶豫什麼?”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刀子似的在月見裡身上遊走。
“不會是……對這些警、察下不去手吧?”
他故意加重了“警察”一詞的語調。
原本坐在床上的月見裡在聽到這個詞的瞬間就像是觸發了什麼開關,“噌”一下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琴酒面前,抓住他的領子。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反複拿這些人來試探我?”
“是嗎?”
琴酒絲毫沒有把人惹毛了的自覺,繼續道:“你的父母是警察,就連你自己……以前也是警察學校的優秀學生。”
他好像很喜歡看到月見裡這種被自己刺激得炸毛,徘徊在暴怒邊緣卻又不能真的對自己動手的樣子。
月見裡的手指繼續收緊,他死死盯住琴酒,“我最痛恨的人就是警察了……我父母就是被他們害死的!還讓他們……讓我活在别人的白眼裡!哪怕他們已經有了證據也不願意為我爸媽澄清!”
琴酒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匹傷痕累累的野狼,組織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人,被族群背叛,充滿仇恨卻自己複仇無望,身後空無一人,無論組織怎樣對待他都隻能接受。
這種人是最好用的刀。
琴酒譏諷地想着,這個愚蠢的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家夥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他的父母正是死于組織之手。
雖然暫時還不能這麼做,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始期待月見裡得知自己一直在為殺親仇人效力的表情了。
月見裡沒有讀心術,猜不出琴酒心裡的準确想法,但是光看着人的眼睛就知道他絕對不是在想什麼好東西。
“當時上警校也不過是為了找機會接近那些上面的人,隻不過後來發現那條路太慢了。”
所以他才會接下組織的橄榄枝。
“那麼你現在的機會來了。”
琴酒一根根掰開月見裡揪住自己衣領的手指,“這次的任務就和一位那種人有關系。”
如他所願,月見裡方才還陰鹜郁色的神情瞬間被嗜血的癫狂取代,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躍躍欲試。
“真的嗎?什麼時候動手?”
仿佛隻要是和報仇沾上了邊,他就會失去一切理智,變成一個眼中隻有殺戮的瘋子。
琴酒對他現在的狀态非常滿意,隻有這種毫無理性可言的瘋子,才是最方便訓練成狗的材料。
“再等一等,你還需要一位搭檔。”
“這種事情我一個人就夠了!我……”
月見裡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接了話,說到一半一擡頭看清琴酒的表情才及時刹住了車。
這是組織對他的考驗,不可能放任他一個人完成。
“好好在這裡待着吧。”
雖然看他的這種反應很有趣,但是琴酒并不打算在他這裡浪費太多時間。還有幾位新人等着他去檢驗。
休息室的門被甩上,驟然失去光亮讓月見裡的的視野短暫黑了一瞬,過了兩秒才慢慢适應過來。
他渾身僵硬,搭在床沿的手指死死卡住床邊的木料。
小時候的他很怕黑,每次都需要月見夫婦守在他身邊才能入睡。
可是自從夫婦二人離開,他就永遠失去了怕黑的資格。
組織還有一個用于懲罰犯錯成員的地方:一個純黑的房間。
這個靜音室用了特制的材料,在裡面的人看不到任何光亮,聽不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聲音,感受不到任何外界變化。
月見裡過去就因為失誤導緻任務失敗而被琴酒扔進去過。
第一次進去的他毫無任何心理準備,在裡面關了好幾天,被放出來的時候精神都有點不太正常了,差點沒讓琴酒發現他很怕黑的這個弱點。
也許琴酒已經發現了這一點,這才别出心裁的給他安排了這麼一間就算是開了燈也很昏暗的休息室。
當然,這一點月見裡并沒有向琴酒求證過,他還沒有蠢到直接把自己的弱點大喇喇暴露給敵人。
所以他也隻能在這種視線極其糟糕的環境裡硬抗。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把自己的安全屋都選在了有充足陽光的地方。
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短暫擺脫長期浸身于組織中造成的陰冷。
那種陰冷并不是純粹的寒冷,而是猶如蝕骨之蛆一樣附着在骨骼上的刺痛。
隻有在曬太陽的時候,月見裡才覺得自己有種還活着的真實感。
但這并不是一個長久之計,他發現自己竟然慢慢開始變得有些畏懼陽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