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什麼矛盾,什麼誤會都沒有了。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松田陣平都不可能對着月見裡這樣做。
他是一個在月見裡這裡有特權的孩子。
是的,孩子。
說來很奇怪,松田陣平人生中所有對“母親”的感悟其實都來自于月見裡。
他自己的家庭中,母親這個位置是空着的,而月見理慧雖然待他如親子,但是她實在是太忙了,連陪着月見裡的時間都不多。
絕大多數時間他都是跟着月見裡在一起度過。
月見裡和他身邊的任何一個男性都不同,甚至連萩原研二都和他不一樣。
小時候被松田先生教訓了之後他就喜歡去找月見裡,随随便便扯個理由就能撲進對方懷裡,然後聽着月見裡抱着他哼一些說不上名字的曲調。
等後來長大了才知道,原來月見裡懷抱帶給他的心安,是絕大多數母親才有的能力。
雖然兩個人隻差了兩歲,但在月見裡這裡,他永遠是獨享特權的小孩。
萩原研二以前還開過玩笑,說月見裡比自己的姐姐萩原千速還要像姐姐。
當時月見裡隻是笑,像是看着兩個小孩打鬧,沒說話,倒是他直接跳起來給萩原研二來了一下。
“你這家夥……”
明明隻是坐在這裡回憶了一下,松田陣平卻覺得自己的鼻尖有點發酸。
他不知是出于什麼心理别過臉,低下頭聲音悶悶。
“真是……”
他把肚子搜刮了個遍也沒找到合适能夠形容自己心情的詞彙。
可是任憑他的心緒如何複雜,月見裡都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不過松田陣平顯然也不在乎這一點,相反,他就是仗着月見裡現在沒醒才敢這麼碎碎念。
“别再把我當小孩兒了……”
雖然被人保護是一種幸福,但也會讓他感到無力。
無力自己不能成為和他并肩作戰的那個人。
那次他說的都是真心話,現在的警察隊伍裡已經有了改變,月見裡也有能把他護在身後的人啊。
隻是這份保護……來得有些遲了。
月見裡可能……可能已經不再需要他們的保護了。
松田陣平忽然感到有些喪氣。
如果是在以前,月見裡一定會捧着他的臉,笑盈盈地告訴他,“我們陣平最棒了!要暴打警視總監的男人不能低頭!”說完再摸摸他的臉。
他往前挪了點,幹脆趴在了床邊,十分拘謹地把頭放在月見裡的手邊,像是小柴似的輕輕蹭了下。
這種事情以前向來是月見裡主動做,他十分沒有經驗地讓自己的臉頰也蹭過了月見裡的指尖。
松田陣平直接被吓得觸電似的從床邊彈射了起來,“噔噔噔”後退了好幾步。
他的眼睛都瞪大了,盯着月見裡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确定對方還沒醒才松了一口氣。
吓死了,還以為自己被月見裡抓包了。
卷毛警官後知後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那裡仿佛還殘存着月見裡指尖的溫熱。
不過這裡的觸感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月見裡以前的手總是暖烘烘的,夏天的時候還被松田陣平嫌棄過掌心太熱,但是方才那一瞬的接觸讓松田陣平清晰地意識到了變化。
就是和月見裡自己對比,他現在手上的溫度也比以前要低了不少。
因為一直有戴戰術手套的習慣,月見裡手上的槍繭并不算厚,但也有了薄薄的一層。
不知道月見裡究竟是在做什麼,食指指尖的繭觸感還有點粗粝。
松田陣平像是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一隻手捂着臉,視線放空表情茫然,不知道具體都想了些什麼東西,自己把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過了好半晌,松田陣平CPU的溫度才降了下來,大腦恢複了正常運轉。
注意到月見裡的嘴唇幹裂了,他忙不疊鑽進廚房去燒水。
我才沒有……
心口不一的卷毛警官自我催眠,我是看在他嘴唇幹了的份兒上才出來給他燒水!絕對不是……絕對不是……
剛剛才恢複正常的大腦又隐隐有了想要升溫過載的迹象。
反複折騰了自己幾次,松田陣平不僅沒有克制住自己愈發跑偏的思路,還想起了更多有關月見裡的過去。
其中甚至還包括一件被他可以掩埋在了記憶深處的秘密。
這一次,松田陣平臉上的溫度甚至可以和水壺裡剛剛燒開的開水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