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膛的聲音清晰可聞。
月見裡和琴酒之間還隔着一些距離,但在場的都是行動組的人,都能看出來槍口對準了月見裡的額頭。
“你到底想怎樣?讓我解釋,你又不信。”
月見裡歎息一聲,雙手攤開,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
赤井秀一用手捂住下半張臉,以免自己此刻的表情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兩個人本該心驚肉跳的對峙變成了月見裡在應付耍無奈的……
他一時詞窮,沒能找到合适形容這個劇本裡琴酒的詞彙。
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這一幕看起來真的很像有一方在無理取鬧。
諸伏景光死死盯着月見裡的後背,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他神色陰沉,似乎對月見裡很不滿。
他到底想幹什麼?!
諸伏景光想不明白月見裡為什麼要在一開始逼迫自己自我辯解,之後又沒有同樣甩鍋。
他目光從上至下,忽然被月見裡右手手腕側邊的一道傷疤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那一瞬,他醍醐灌頂福至心靈,隐隐意識到月見裡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引誘自己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他頭上!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刹那,諸伏景光立刻有了動作。
不過很可惜,還是慢了琴酒一步。
月見裡已經在對方的命令下走到了近前。
兩人對視,都在嘗試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出破綻。
又是一陣異常的寂靜。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僵持的兩人時,琴酒忽然擡腳,一腳踹上月見裡先前腿部中槍的地方。
月見裡有一瞬間的失衡,不過還是在最後關頭穩住身體,隻是猛地深吸一大口氣。
“咚!”
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琴酒緊接着又是一腳。這下子月見裡終于沒能來得及站穩,受傷的那條腿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拉着他摔在了地上。
肩胛骨上傳來微微的痛感,是琴酒的□□。
槍口抵着的正好是當初和松田陣平遇見時月見裡自己打傷的地方。
硬質的皮鞋底踩上指尖,力道一點點加大。
月見裡疼得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但全程沒有一句言語。
諸伏景光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怔愣。
月見學長……就是這樣被對待的嗎?
“嘭!”
槍響了。
子彈精準地從舊傷處貫穿,鮮血迅速湧出浸濕了月見裡淺色的上衣。
“有什麼話,去懲戒室慢慢說吧。”
月見裡隻覺得身體上的傷口似乎已經麻木了,子彈撕裂了肌肉也沒能給他帶來什麼痛苦。
反倒是肩膀上的又一次受傷,讓他想起了松田陣平。
他甚至能列出琴酒可能對自己采取的措施,無非來回就是那麼幾樣,他早該習慣了。
隻是……
他忽然有點後悔,那一天沒能和松田陣平好好說再見。
不過如果要讓他選擇一個時間點回到過去,他會選擇和聖芝一起出任務的那一天。
月見裡會搶先一步處理掉聖芝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徹底斬斷所有會和松田陣平意外相遇的機會。
或許那一天的重逢根本就是一個錯誤,這樣的話他還有可能延遲甚至避免和降谷零、諸伏景光兩人遇見。
蝴蝶輕輕煽動的翅膀最終掀起來毀天滅地的飓風。
說到底,松田陣平就是月見裡的軟肋。
已經愣住的諸伏景光完全不知道月見裡現在在想什麼,他有點慌。
那種“月見裡在救我”的潛意識越來越強烈,已經到了諸伏景光忽略不了的地步。
他前所未有對自己的推論産生了懷疑,一時之間他甚至都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自己,又應該相信哪一個念頭。
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之間沒了月見裡,他能很清楚的看見諸伏景光的每一個微表情。
他不能從蘇格蘭的臉上找出任何一點破綻,但赤井秀一就是覺得違和,他覺得蘇格蘭現在内心的真實想法一定和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不一樣。
暫時還沒有證據,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大家心思各異,但不管是處于事件中心的幾位主角還是周圍的看客,都沒有人再說話。
最後是專門負責懲戒室裡的人打破了凝固的會議室。
月見裡直接被他從地上扯起來,速度之快都沒等琴酒挪開腳,以至于險些還沒等他進懲戒室就先費了一隻手。
這些人行動過程也保持着絕對安靜,但是會議室卻在他們離開後的下一秒重新活了起來。
琴酒目的達成,沒再留這些人在自己眼前礙眼。
這尊煞神離開其他人也緊跟着松了口氣,或是互相交談着或是像基安蒂這樣罵罵咧咧着離開。
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走在最後,經過方才琴酒的位置時,兩人心照不宣停了下來——
月見裡的血滴在地上,開出了一朵朵殘忍又危險的花。
“走了。”
諸伏景光心裡亂得厲害,還是赤井秀一叫了他一聲才回神。
“斯皮亞圖斯真那麼瘋?”
諸伏景光看向赤井秀一,“呐,真是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