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話,哥哥抱抱,痛痛飛飛……”
他用哽咽的聲音說這話,着實沒有什麼說服力。
小志年紀還小,不明白“死亡”是個怎樣具體的概念,但是到了這種時候,他也隐隐有了感覺。
“我……不能陪着哥哥啦。”
小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忍着劇痛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對不起哦哥哥,是我先說話不算話。”
“别說了……”
月見裡的眼淚順着臉頰停在下巴處,最後有落在了小志的臉上。
“你會好好的,哥哥答應要陪着你。”
“哥哥還有很重要的人吧?”
眼淚太多,月見裡抹也抹不完,憋也憋不住,原本就暈乎的頭更難受了,眼睛看到的畫面幾乎都在旋轉。
“哥哥上次回來,叫了好幾次‘陣平’,他是哥哥很重要的人吧?”
小志輕輕的一句話,讓月見裡的眼淚更加洶湧。
松田陣平。
原來自己還記得松田陣平。
“可是哥哥現在隻有你陪着,你不要走好不好?”
月見裡強行咽了一口眼淚,捉着小志已經冰涼到僵硬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再陪哥哥一段時間好不好?”
小志其實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其他部位了,所以也沒能感受到月見裡的心跳和他的體溫。
“哥哥,有機會的話……你能帶小志出去看看嗎?”
月見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哥哥答應你……哥哥答應你……你再堅持堅持好不好?”
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或許對于現在的小志來說,死亡才是更好的解脫。
好在小志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直勾勾看着月見裡的眼睛,想要把這雙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印入腦海。
“别走……”
縱使月見裡有萬般不舍,也做不到在死神的手下強人。
小志慢慢在他懷裡合上了眼睛,臉上還有未消散的笑意。
“小志……”
月見裡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小志和松田陣平的臉不斷在他的腦子裡交替出現。
他把頭埋在小志還未完全散去溫度的身體上“嗚嗚”哭着,用力之大甚至讓進來收屍的研究員都沒能一下子把小志的屍體帶走。
随着小志被帶走,月見裡的魂似乎也跟着沒了小一半。
他似乎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有時候需要研究員和他說好幾遍才能有所反應,就連電擊都不能第一時間讓他回神。
“0128精神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幾個研究員站在月見裡的觀察室外竊竊私語,“應該就是走神比較多?”
“和其他的瘋子比,他已經算正常人了。”
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觑,說的不錯,月見裡可能是這裡為數不多能用“正常”來形容的實驗體,頂多就是人木了點。
“再說了,他也活不了太久了……”
幾人又一次安靜下來,他們在月見裡身上做得實驗确實有點沒有節制,同時進行多項實驗讓一些不同項目的藥物在他的身體裡起了沖突,月見裡的身體看着還可以,但實際上隻需要一場小病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月見裡聽不見這些人的談話,他也對這些人沒有興趣。
在他為自己構建了一個安全世界:
月見夫婦都還在,他和松田陣平一前一後順利完成了學業,做了警察。
工作中會遇到危險,不過他們倆總是待在一起行動,好像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每每感受到松田陣平的氣息,月見裡就會覺得心安。
隻要有松田陣平,他就知道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人,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前進。
松田陣平……
“月見哥?怎麼發呆了?”
月見裡被突然出現的松田陣平吓了一跳,“搞什麼呢?這麼吓人?”
“沒搞什麼啊?”
卷毛警官把墨鏡拉下來擋住眼睛,緊接着又欲蓋彌彰抓了抓頭發,“你剛剛一直在看我。”
“這個啊……”
月見裡笑起來,眼睛彎着,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燦爛的陽光,“我就是覺得,我們陣平真好看。”
“呀月見哥!”
松田陣平聞言瞬間炸毛,張牙舞爪朝着他撲過去,“又把我當小時候了喂!”
月見裡非常娴熟地接住他,順道拍拍他後背,“沒有逗你,我很喜歡陣平。”
松田陣平瞬間變成了一隻煮熟的龍蝦。
“陣平……”
月見裡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打斷了。
“0128!”研究員的呵斥在頭頂響起,“過來!”
這句呵斥似乎也隻起到了象征意義,月見裡還沒有完全回神弄清楚現狀,就被人一左一右架起來拖走了。
他左右看看兩側的研究員,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在組織的實驗中心,剛剛不過是自己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