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一點點黑下來,思緒也越跑越遠。
“不好意思,我答應過公安——”
“灰原同學,”松田陣平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你猜你不說,我有沒有其他辦法?問你隻不過是最快的途徑而已。”
灰原哀意志相當堅定,軟硬不吃,“那你去找其他人好了。”
這還是松田陣平第一次激将法沒用好還把自己挂得不上不下,不過他也并沒有氣餒。
“讓我猜猜……”
他看着漫不經心,實際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灰原哀的臉上。
“月見哥……舊傷未愈?還是受人制約?還是……”
他一個詞兒一個詞兒往外蹦,看着灰原哀一點點縮小的瞳孔,最後收了聲。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灰原同學。”
他面上明明還挂着不太明顯的笑意,可是端着咖啡杯的右手青筋暴起,下颌也不甚明顯地顫抖,顯然是氣急了。
灰原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生怕下一秒眼前的警官就會掀了桌子。不過松田陣平最後還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甚至還能和幾個孩子有說有笑。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看起來總是咋咋呼呼不拘小節的警官,或許隻是希望自己在其他人眼裡,“看起來”是這個樣子而已。
他和月見裡可真是像,誰也不知道真正的他們究竟是什麼樣子……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灰原哀想不明白,這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人,是怎麼做到如此相像。
月見裡提着柯南的領子,經過吧台的時候給降谷零打了個眼神,接着腳步不停把人丢進了員工休息室,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月見、月見警官……”
他神色太嚴肅,唬住了柯南。小偵探這時候才意識到可能大事不妙,站得筆直,小心翼翼開口發問。
月見裡聽到他的稱呼,輕輕皺了下眉頭,“别這樣叫我。”
柯南立馬改口,“月見哥哥!”
“……”月見裡有些無語,但也不想繼續在稱呼問題上糾結下去。
“你打算瞞着毛利蘭瞞到什麼時候?”
“那當然是……”
柯南不假思索就接了話,隻是在月見裡的眼神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不說話了。
“那當然是,等消滅組織以後,自己恢複了再告訴她,對嗎?”
“對……這有什麼問題?”
“哈……你讓她什麼都不知道,還住進了她家,讓她跟着你在各個案發現場跑……自己也不知道隐藏,大大方方就跑到人前……”
柯南還沒覺出什麼不對,但已經從月見裡的話裡聽出了危險。
“柯南,”月見裡蹲下來,“你喜歡毛利蘭,為什麼不對她負責?”
柯南先是臉紅,緊接着一愣,“我沒有!”
“沒有?可是蘭小姐什麼也不知道,你就把她拖進這趟渾水,真的安全嗎?”
“蘭很厲害……”
“沒錯,蘭小姐身手了得,可是——我想你知道組織的作風。”
柯南想起了先前幾次已經斷定出自組織之手的慘案。
“她或許能應付一個、兩個人,可是她能應付遠處的狙擊手嗎?能對抗整個行動組嗎?就算從行動組手下逃脫,善後組呢?”
月見裡少見的在孩子們面前斂了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嚴肅。
“如果你真的想讓她遠離,就讓她和組織隔得越遠越好;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相信她,就把真相和她說清楚,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加入。”
柯南從月見裡平靜的眼底看到了類似悲傷的神情。
“世上沒有兩全的辦法,你要麼讓她在安全的地方為你心憂,要麼讓她跟你一起在危險裡并肩。”
他說完站起身,眼前還有些發黑,隻好不動神色用一隻手撐着背後的門闆,等到眩暈感過去。
“那……”柯南知道月見裡的話句句在理,可還是沒忍住想反問一句,“那松田警官呢?月見哥哥,你打算怎麼辦?”
“你說陣平?”
月見裡眼睛彎了下,“我試過第一個選擇,不過失敗了,如果他下定了決心,我也不會阻攔。”
“你就這麼放心讓松田警官冒險嗎?”
“不放心,”月見裡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話題的中心不是自己,“但是我知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活下去——至少在我死之前,我有能力保他平安。”
“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柯南總覺得月見裡有點……不太想活。
“和你說這些,不是心血來潮,我希望你能盡快做出決定,有需要可以去找公安——你行事太不小心,組織已經注意到你了。”
柯南頓時後背一涼,有一種被暗處不明生物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組織無處不在,你……抓緊好好想想吧。”
不等柯南回話,月見裡已經打開門回到大堂,留下瞠目結舌的小偵探一個人還在休息室裡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