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張氏長籲一口氣,略有幾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知道,豬豬哥最心疼我了,肯定不會讓我有事的。”
“可不是嘛,我都快吓死了。”皇帝朱祐樘像極了一個剛出嫁的小媳婦,扮着鬼臉,逗皇後張氏開心,半天才想起來新生的皇子,恍然大悟道,“哦,對!咱們有兒砸了!”
“兒砸,在哪兒?”皇後張氏也才想起來剛生了個孩子。
“兒砸!劉老頭,把我兒砸抱進來!”皇帝朱祐樘高聲喊道。
太醫院判劉文津聽到皇帝的呼喚,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剛出生的男嬰,一步一個腳印地來到皇帝和皇後跟前。
“好了,你出去吧!”皇帝朱祐樘接過兒砸,闆正了身子,說道,“那個,劉老頭,這次朕給你記上一功,剛才朕着急,說話聲音大了些,你别放心上。從明天起,你就當太醫院副院長吧,升官了!”
“謝謝爸爸!”“哦不,謝陛下隆恩!” 産床上,皇帝朱祐樘和皇後張氏圍着剛出生的皇子,目不轉睛,仔細端詳,細細品味,這個小東西還真是奇怪哈!
皇帝朱祐樘說:“皇後,你看,這嘴巴像你诶!”皇後張氏說:“皇上,你看,這鼻子像你诶!”
皇帝朱祐樘說:“皇後,你看,這眼睛像你诶!”皇後張氏說:“皇上,你看,這眉毛像你诶!”
皇帝朱祐樘說:“皇後,你看,這耳朵像你诶!”皇後張氏說:“皇上,你看,這額頭像你诶!”
“哈哈哈哈哈!”皇帝朱祐樘仰頭大笑,“那就沒錯了,這是我們的兒砸,是天生的皇帝。兒砸,你乖乖的,朕要廣告天下,我老朱家,有繼承人啦!”
還好明朝沒有手機,要不然,皇帝朱祐樘非得要小皇子擺個帥氣的pose,拍張美美的照片,然後朋友圈廣而告之。并且,配文還顯得十分有文化:今日申時,朕喜得貴子,六斤八兩,母子平安,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哎呀,陛下别鬧。”皇後張氏拍了拍皇帝朱祐樘,并說道,“豬豬哥,你快給咱們兒砸取個名字呀,該叫什麼好呢?”
“我兒砸的名字,一定要非常有氣勢,必須要與衆不同,而且要讓人一聽就是皇帝的名字。”皇帝朱祐樘把腦子裡所記得的字都想了個遍,卻沒有一絲頭緒,于是打趣道,“哎呀,親愛的,你有所不知,我老朱家從太祖時就定下了族譜,後代子孫都必須要按照族譜來取名。你等等哈,我翻一下族譜看看。”
按照太祖朱元璋定下的族譜,後代每支系都有一個字輩,且最後一個字必須按照五行相生的規律進行取名。由于成祖朱棣是奪了侄兒朱允炆的皇位,所以按照這一支系的字輩,“高瞻祁見祐,厚載翊常由”作為排列,到了朱祐樘下一輩,應該是厚字輩,又根據“木生火”的規律,故而取名應該就是朱厚X,X必須是帶火字旁的字。
那麼,應該叫朱厚什麼呢?是個大難題。
皇帝朱祐樘命人在字典裡挨個找字,比如《離騷》《詩》《書》《禮》等國學經典,一個字一個字地找,總能找到一個火字旁的且霸氣側漏的名字。不料,這一找,就找了五個月。
五個月時間一晃而過,皇子的名字還沒取好,這馬上就要到冊立太子的時候了。可把禮部的官員們愁個半死,上班連個摸魚的時間都沒了。
“你說這皇帝先生到底想要個什麼字嘛,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禮部尚書丘溶直接在辦公室發火,老朱家的官是真的難當,或許在某個時刻,真想要撂挑子不幹了,但想起家中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妻兒,隻得忍氣吞聲,接着找火字旁的字吧。
“幹脆就叫朱厚火算球,也懶得到處找了。”翰林院學士李東陽提議道。
“朱厚火?這名字不雅,李大學士說笑了啊!”禮部右侍郎傅瀚丢下手中的《詩經》,說道,“依我看,還不如叫朱厚炎。我們都是炎黃子孫,應該要傳承華夏民族的優良傳統。”
“不可不可,這聽起來,有幾分像是厚顔無恥的厚顔,要不得。”禮部尚書丘溶否定了這個方案,心裡憋着幾分氣,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看哪,還是交給皇帝先生定奪吧,他想起個啥就起啥。大家先忙手頭工作,把冊立太子時用到的金冊诏書寫了,名字呢,就先空着吧。”
終于,就在冊立大典前一天,準太子的名字終于定下來了。
這個名字叫什麼呢?是一個多麼響亮的名字呢?是不是真的如皇帝所言,霸氣側漏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當當當當,這個名字,就是,讓我們插播一條廣告,啪啪啪,打死你個龜兒子,哪有這麼多廣告。
好了,這次真不賣關子了,他就是朱——厚——照。
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霸氣側漏啊,萬裡挑一呀!
内閣、禮部、刑部、吏部、戶部、兵部、工部、翰林院、六科給事中、欽天監及央直各機關單位,南京各機關單位,各地宣慰府,各路王爺,甚至是漂流在外的僑胞(倭寇和海盜),都紛紛發來賀電。
出生了五個月後的小皇子,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他能記事,能辨真善美的話,他一定會對着蒼天大喊:我有名字啦,不叫朱厚火,也不叫朱厚炎,我叫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