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房建立之後,朱厚照很快就搬進了新家,并且常住于豹房。
因為在豹房,是朱厚照的天地,沒有人能夠約束他,也沒有人敢約束他。
本來正德皇帝應該住在乾清宮的,可是乾清宮沒人呀。
于是,萦繞在所有人腦袋裡的一個問題:皇帝去哪兒了?
朱厚照躺在豹房的龍榻上,吃着冰鎮葡萄,看着歌舞表演,隔空喊話:皇帝在豹房呢!一群傻瓜,嘿嘿嘿~
豹房的護衛十分森嚴,所有出入人等,必須持有豹房的特别通行證才能進出。
凡是沒有通行證而靠近豹房者,一律逮捕入獄。
就連正德皇帝傳诏朝臣,都需要提前将通行證與诏令一起下發給當事人。
朱厚照住進了豹房,那麼皇宮給誰住呢?
皇宮自然是有人住的啦,比如正德皇帝的老媽張太後,還有正德皇帝的老婆夏皇後以及淑惠德妃吳氏等,另外,自然還有數不清的太監和宮女。
十七歲的朱厚照把老媽和老婆丢在宮裡,自己搬到外面去住,可把朝臣們急壞了。
于是,朝臣們紛紛上書進言,勸誡朱厚照以大局為重,抓緊生個兒子,以正國本。
朱厚照壓根聽不進去,和太監們玩得開開心心的,非要打攪雅興。
正德皇帝朱厚照一氣之下,凡是上書勸誡的,全部拉到廣場上跪着,直到什麼時候不勸了,自己回家去。
你來我往之間,正德皇帝與朝臣之間的鬥争持續了一段時間,最終以朱厚照常住豹房為結束。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大明朝自創立以來,皇帝的法定住所是乾清宮,這小子搬出去住,不就等于是違逆祖制了嘛。
那麼,豹房裡面都有些什麼呢?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豹房并非名義上養豹子的地方,又不是一般意義上遊幸的離宮,而是朱厚照實打實的住所和辦公室,後來發展成為正德年間的政治中心和軍事總部。
豹房内設置了諸如密室、校場、佛寺、鬥獸場之類的多功能機構,容納了藏僧、戲子、樂工、雜耍、動物管理員等數以千計的各類人員。
聽說,後來還在裡面設立了妓院,此為後話。
而豢養的鬥獸當中,最多的是豹子。
朱厚照每天在豹房裡和太監們玩得不亦樂乎。
密室逃脫玩累了,就去看看獅子老虎打架,看完了獅虎鬥就去校場點兵,自己過一把大将軍的瘾,玩膩了,到佛寺裡面打個坐,閉目養神,落得清淨。
這樣的日子,怎一個舒服了得。
朱厚照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他給自己起了一個頗為響亮的法号——大慶法王,全稱是大慶法王西覺道圓明自在大定豐盛佛。
嘿,從今天起,你們各忙各的去吧,别打攪我清修,以後見了我,請叫我大慶法王。
并且,朱厚照還給自己鑄造了金印,兼給诰命,并以皇帝和大慶法王的雙重名義簽署诏诰敕令。
有一次在給禮部下旨的時候,朱厚照得意洋洋地蓋上了“大慶法王”的章,蓋完之後還不忘欣賞一番,蓋得真好看。
然而禮部尚書傅珪看到聖旨之後,當場蒙圈。
這人誰呀?竟然敢跟皇帝齊名印章?
傅珪當場發火,跑去找朱厚照理論,要求嚴懲這個大慶法王,絕不能輕饒了。
朱厚照一見,禮部好像動真格的了,當即服軟,表示以後再不用“大慶法王”這個名号了。
劉瑾見朱厚照在豹房玩得開心極了,公裡宮外的大小事務都由自己處理,并且以皇帝名義撰寫朱批,權盛滔天。
在明朝,中外奏章須由通政司送呈内閣,内閣大學士們開會讨論之後,撰寫票拟并夾在奏本中呈交皇帝,皇帝禦覽之後,就用紅筆在一旁做好批注,稱作朱批。
這個朱批是皇帝的特權,更是一個象征,而這象征皇權的朱批,也由劉瑾代勞了。
劉瑾有了張彩的相助,更加肆無忌憚。
他開始公然收受賄賂,全國入京辦事的官員,都須先到劉瑾府上送禮,然後再去辦正事。
時間一長,從中央到地方,從文臣到武将,但凡有點大事小情,都得找到劉瑾。
劉瑾倚靠朱厚照這棵大樹,混得如魚得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雖然人人都恨之入骨,卻又不得不攀附于他,正所謂敢怒不敢言,無可奈何。
嘗到了權力的禁果,劉瑾開始有些飄了,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自己就是皇帝。
對呀,劉瑾心想:除了下半身不遂,我哪裡比那小屁孩差?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劉瑾心底升起:何不幹票大的?
成就有史以來登基稱帝的太監,名垂青史。
這是一個夢,一個似乎永遠都無法實現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