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勇者勝,這一次,勝的是王陽明的鄉勇的“勇”。
被王陽明連續忽悠兩次過後,朱宸濠決定長點腦子,不然下次還要被忽悠。
這不,他率領潰敗而逃的殘兵抵達八字垴,準備重振旗鼓,稍作修整之後,再反擊王陽明。
朱宸濠雖然敗了一次,但他尚有底牌,他的底牌就是——錢。
朱宸濠開出天價,主要誰拿下王陽明的人頭,賞千金,封萬戶侯。
另外,朱宸濠遣人往九江和南康,吩咐二城守将,率所有兵馬,前往鄱陽湖,與王陽明鬥個高低。
整個東南,隻要把王陽明搞定,其餘的不足挂齒。
看來朱宸濠是要動真格的了。
第二天清晨,朱宸濠便整軍再戰,親率軍隊重新沖擊王陽明的大本營。
王陽明命所有戰艦列陣,擂鼓助威,等叛軍靠近隻五十步之差距離時,才下令強弩勁射,可是王陽明發現,這一次的叛軍和昨日似乎完全不一樣了。
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但就是感覺很奇妙。
對,今天的這波叛軍,似乎不怕死了!
他們眼裡全是無盡的渴望,即便被箭射中,隻要死不了,都在拼了命的往前沖。
王陽明不由得感歎,這都是我大明的好兒郎啊!正在王陽明還在感歎之時,叛軍已經沖到了陣前,前軍已經處于完全崩潰的狀态,中軍還在苦苦支撐,後軍也已經有了慌亂的迹象。
王陽明表面上雖然很鎮定,但心裡已經有點慌了。
“快去西天請如來佛祖~”如果是玉皇大帝的話,一定會喊出這句口号。
但王陽明不是玉帝,他做不了神仙,卻是真真切切的聖人。
“住手,全都住手!”在此危急時刻,王陽明高呼,“兄弟們,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好男兒,家中也有父母妻兒,看看你們身邊的同胞吧,他們本該也有一個溫暖的家,但現在卻倒在了血泊裡,倒在了兄弟們的刀劍下。這一場仗,打來打去,不論誰赢了,我們都是最終的輸家。現在朝廷已經派了十萬大軍南下,相信不日便能抵達南昌,即便你們今天殺了我王陽明,明天還是得不到想要的生活。你們當真以為甯王會兌現所說的報酬嗎?不會的,他隻會幻想着自己的皇帝夢,哪會管你們的死活。當你們的刀劍砍下我頭顱的那一刻,也就是你們的死期了。兄弟們,醒醒吧,别再成為甯王複仇的工具了。我王陽明在這裡可以做出保證,隻要兄弟們放下手中的兵刃,我可以既往不咎,先前的待遇一如既往地發放,擒拿甯王者,我會向朝廷奏請封賞。别人的話,或許你們不敢信,但我王陽明的話,你們還不信嗎?”經過王陽明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叛軍和鄉勇們,都心動了。
不愧是聖人,畢竟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口碑,還是有點管用。
原本湧向王陽明的叛軍們,這時竟不約而同地掉轉槍頭,指向了甯王朱宸濠。
朱宸濠見狀,大勢已去,心中閃出一個字。
“撤!”環眼望去,整個鄱陽湖已被王陽明控制,陸地上就更别說了。
還能怎麼辦呢,朱宸濠隻好尋了一處能夠暫時駐紮的淺水塢,軍隊該好好整改整改了。
看來是企業文化沒有宣講到位,不然怎麼會有員工臨陣倒戈呢?
朱宸濠啊朱宸濠,你在王陽明跟前連吃三虧,也真是夠了。
終于在淺水塢站住了腳跟,但并不能夠高枕無憂。畢竟沒有援兵,沒有了糧草,一切都隻能靠自己。
朱宸濠身體裡流淌的是朱家血脈,骨子裡那股“君王死社稷”氣概,不弱于任何一位大明帝王。
“軍需官何在?”朱宸濠回到大帳,怒氣沖沖的樣子,似乎能夠吃下一頭牛。
“下官在!”
“營中還有多少餘糧?”朱宸濠微微睜開一條細縫,眼神中透着的殺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膽寒。
“回陛下,糧...糧...恐怕隻夠今日的了。”軍需官結結巴巴地說道。
“好,很好!”朱宸濠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軍需官同志,看來,朕今日需借汝一物,方可解今日之困了!”
“下官不知陛下想要借什麼?”這軍需官一臉懵逼,顯然是沒有看過《三國演義》,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而是立馬轉身就跑。
“借汝頭一用!”說完,帳中護衛手起刀落,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便翻滾到了地上。
“通報全軍,軍需官中飽私囊,擾亂軍心,已被正法,将來若有人再犯,軍法從事,決不輕饒。”朱宸濠擲地有聲地訓着話,帳中所有人隻得乖乖聽話,不敢有所動靜。
及至深夜,朱宸濠半睡半醒之間,恍惚見到一人影。
“朱宸濠,你被捕了!”來人正是王陽明。
原來,這一處隐秘的淺水塢,早就被朱宸濠的下屬把定位共享給了王陽明。
王陽明親率一支身手不凡的衛隊,悄悄潛入叛軍大營,徑直捉拿朱宸濠。
這一場叛亂,朱宸濠苦心經營了十餘年,王陽明隻用了40天,便将其陰謀撕得粉碎。
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五日,戰鬥結束,王陽明深夜寫了工作彙報,用快馬馳送北京。
七月二十六日,遠在北京的朱厚照同學,聽到朱宸濠叛亂的事情,興奮不已,機會終于來了!
他當即昭告天下,削朱宸濠爵位、屬籍,并宣布禦駕親征。
從宣布到正式出征,文武大臣和朱厚照同學每天都在打太極,經過無數次的拉扯之後,最終朱厚照占了上風。
八月二十二日,朱厚照同學正式從北京出發,南下征讨朱宸濠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