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孤枕難眠,甚是思念督主。
荊肖嘉隻看了一眼,就将信紙揉成團,扔進火盆裡。
炭火燒得正旺,高漲的火焰很快吞噬紙張,将其燒成一層淺淺的灰燼。
高慶看着他面色逐漸陰沉,便猜到信紙上的内容,定然與裴小主有關。
他家督主平時也算得上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偏偏一碰上裴小主的事情,就容易失态。
“督主,可是白芷姑娘那邊遞了消息過來?”
高慶跟随荊肖家多年,作為他的心腹,自然清楚他真實的身分。
哪怕舊國覆滅,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荊肖嘉并不是真的一無所有,他手裡收攏了不少前朝遺留下來的人脈與資源。其中,也包括皇室精心培養的暗衛。
白芷就是其中之一。
要想訓練一名暗衛,所需耗費的心血和錢财都是巨大的。
因此,當高慶驟然聽聞,荊肖嘉打算将白芷送給裴安夏的時候,内心是有些意外的。
但轉念想到,白天才發生了裴安夏落水的意外,便也想通了。
後宮中危機四伏,難保今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有白芷貼身護衛,督主也可稍稍安下心來,無須時刻擔憂裴小主的安危。
“不是什麼要緊事。”荊肖嘉頭也未擡,不鹹不淡地道: “我乏了,你退下吧。”
高慶應聲告退,離去前,輕手輕腳地把門一關,隔絕了外頭的熱鬧喧嚣。
四周很安靜,荊肖嘉心情卻無端地有些煩躁。
他想不明白,裴安夏好歹是官宦人家教養出來的千金,緣何半點沒有尋常閨秀該有的樣子,甚至連孤枕難眠這種極富暗示性的詞語都說得出來……
簡直是不知羞恥。
這廂荊肖嘉正兀自思索着,那頭裴安夏卻已經惬意地躺在床上,邊翻看道具商城,邊和系統對話: 【我記得[魂牽夢萦]那件道具,還剩下一次使用次數,對吧?】
系統答了聲是,又不解地問道:【宿主要使用道具?任務對象不是說了有需要的時候,會來找宿主嗎?還要進入他的夢境做什麼?】
系統商城裡面的道具種類雖多,但像[魂牽夢萦]這樣的高級精神幹預類道具,還是極為稀有的。如非必要,系統并不建議宿主輕易将道具浪費掉。
裴安夏輕笑一聲,【就他那副倔脾氣,要是真等他來找我,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我等不及,隻好再加把火了。】
裴安夏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勾出一絲暧昧的味道,若是傳進普通男子耳裡,少不得要酥了半邊骨頭,可惜在場的隻有一個不懂風情的系統。
【那麼宿主是要現在使用道具[魂牽夢萦]嗎?】
【是的。】
裴安夏說罷,就閉上了眼睛,開始在腦海裡編織起夢境的細節。
前世裴安夏為了争寵,曾經下過功夫學習舞蹈。她跳的綠腰舞,便是連蕭睿安都曾誇贊婉如遊龍。
然而裴安夏第一次跳這支舞,卻是在荊肖嘉生辰那日。
她提前在院子裡備好酒,等荊肖嘉在位置上坐定後,便舉起酒杯敬他,“妾身祝郎君生辰快樂,歲歲無憂。”
荊肖嘉才剛睡下,便莫名其妙來到這裡,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怔愣片刻後,才遲疑地拿起酒杯和她碰了碰。
裴安夏仿佛對他的異樣恍然未覺,高興地仰首飲盡了杯中的酒。晶瑩的酒液将她的唇瓣浸得更加濕潤,也更加軟。
喝完,她放下酒杯,眉眼含笑地對荊肖嘉道:“我最近新學了支舞,跳給你看可好?”
裴安夏這句話一出,瞬間勾起了荊肖嘉塵封的記憶。
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前世的荊肖嘉,在二十歲的壽辰這一天,如願得到了那件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禮物。
——她把自己完全地獻給了他。
裴安夏穿着單薄如蟬翼的紅紗,堪堪隻能遮住鼓囊囊的胸口,垂下來的金絲流蘇長及肚臍,勾勒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腰肢。
這是西域特有的舞衣,與中原女子的保守風格不同,裴安夏身上的裙子格外露骨大膽,将她姣好的身材展露無遺。
她赤着一雙腳,腳踝處用紅繩系着一串鈴铛。随着她翩翩起舞,鈴铛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一聲又一聲,像是敲在人心上。
荊肖嘉無意識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再擡眼看去,隻見裴安夏将水袖高高甩起又落下,那如水蛇般款款擺動的纖腰,在旖旎的夜色下,美的幾乎奪人心魄。
不知出于什麼心情,荊肖嘉别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