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
他瞥了溫特米爾一眼:“我應該和你說過我對神明沒有一丁點好感,讓我去做神父也不怕亵渎了你的神明?”
溫特米爾早就在最開始懇求伊安的時候被伊安的話語引導着排好兩者在他心裡的地位,此刻聽他這麼說莞爾一笑:“我隻擔心伊安大人會介意。”
伊安其實不怎麼介意。
他對神明的意見雖然很大,但隻要對方暫時不主動招惹他,再降下一個騙人的啟示就不成問題。
溫特米爾顯然比伊安想的還要周到一些。
考慮到伊安不可能會像正常神父一樣每日完成禱告,他提議道:“安排您到告解室工作如何?”
伊安聽說過告解是什麼,負責此事的神父會待在開着格子窗的牆後聽進入的信徒闡述自己犯下的罪行,算是教廷比較重要的聖事之一。
伊安不大認為自己能勝任這項工作生硬道:“我不會安慰人。”
溫特米爾笑道:“不需要你安慰。大部分來做告解的信徒隻是想找一個發洩口而已,您隻需要安靜聽着,最後說一句‘神寬恕了您的罪行’就夠了。”
這伊安倒是能做,而且很适合他怕麻煩的性格。
見他心動,溫特米爾又道:“如果您還在猶豫的話,明天就可以來教廷找我,我可以帶您去試試看。”
伊安這回同意了。
見狀賽爾維斯也想湊個熱鬧,擠進來舉手道:“我能也去試試看嗎?我感覺我很适合這個工作啊,我超級會安慰人的!”
賽爾維斯一通自誇,聽的溫特米爾扶額,委婉拒絕:“抱歉,賽爾維斯先生,教廷的神職人員數目都是确定的,最近隻有一位神父提出要辭職。”
言下之意,這個名額隻能有一個,賽爾維斯還是哪涼快哪待着去吧。
想了想,溫特米爾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恕我直言,賽爾維斯先生太鬧騰了,完全不适合這個崗位。”
賽爾維斯如遭雷擊,下意識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伊安。
而此刻,伊安正贊同地點頭,顯然很同意聖子的說法。
賽爾維斯更委屈了。
但要他說伊安的不是那是不可能的,賽爾維斯隻願意承認是伊安被溫特米爾蠱惑了,眼刀子直往後者身上丢。
溫特米爾不痛不癢,滿心滿眼隻有伊安,滿足地和他道别回教廷安排各項事宜去了。
至于說隻有一個神父辭職的話當然是騙伊安的,教廷作為整個伊索拉乃至整片大陸最大的組織,能在裡面工作的人都巴不得死在自己的崗位上,怎麼可能會有人主動辭職。
不過神職人員有數量限制倒是真的,但對于溫特米爾來說,在教廷給伊安安排一個小職位還是很輕松的。
他将這件事吩咐給手底下的人做,沒多久,侍從一臉為難地回來了:“冕下,那邊說已經沒有多餘的衣服了,要不要問問下面的神父有沒有多餘的衣服可以提供給我們?”
溫特米爾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亵渎的行為。
思忖片刻,他說:“我記得我當年擔任神父時的衣服還留着,你帶人去倉庫裡找找清洗幹淨。”
侍從有些驚訝,但沒說多餘的話,安靜地退下去。
大約幾個小時之後,清洗幹淨且被用魔法烘幹的神父服按照溫特米爾的要求被送到了他的床頭。
溫特米爾坐在床邊,眼神晦澀,臉頰微微泛紅。
他盯着那件衣服許久,最後沉默地拿着它走到鏡子前小心翼翼地展開。
對于教廷的每一任聖子而言,神父時期的那件衣服都是特殊的。
因為教廷聖子并不是唯一的,最初的最初,教廷會在整片大陸篩選出的光明元素親和力最強的十人作為候選,經曆一系列的考驗之後才會選出真正的聖子。
以神父的身份獲得光明神信徒的擁護是聖子選拔的最後一項考驗,溫特米爾當初就是穿着這件衣服戰勝其他候選,坐穩聖子的位置。
隻要一想到這件代表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段經曆的衣服明天會穿在伊安身上,溫特米爾就忍不住一陣心動,有種跨越時空被對方擁抱了當年的自己的感覺。
況且除了這個之外,這件衣服還可以有别的意思。
溫特米爾輕輕撫摸神父服領口那個象征着自己名字的漂亮花紋,隻要伊安穿上這件衣服,所有見到他的神職人員都會知道這是自己的人。
伊安不怎麼了解教廷,他不會猜出這個花紋的象征意思,會一無所知地成為所有人眼中他的戀人——
想到這兒,溫特米爾臉上紅暈更甚,不得不倚靠在鏡面上靠後者冰冷的溫度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在心中唾棄自己,明明伊安已經有了相愛的戀人,自己為什麼還是做不到放手呢?
不過溫特米爾的自省依舊沒能起到半分作用,至少無論他怎麼想,這件于他有特殊意義的神父袍是一定會給出去的。
溫特米爾隻能小心的壓抑着内心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