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下那條項鍊,任由它掉落在地上,躺在血迹中央。
從始至終,伊安都像聖子教導他的那樣保持着緘默,直到最後的結語出現,聖子壓抑着哭腔問道:“神父,您會寬恕我的罪行嗎?”
這并不是傳統中的結語,按照規定,忏悔者最後說的應該是“神父啊,您認為神會寬恕我的罪行嗎”。
但是伊安畢竟不是真正的神父,無法察覺這兩者細枝末節上的區别,語氣生硬地說出一早準備好的那句話:“神寬恕了你的罪行。”
“您能再說一次嗎?就以您的名義。”聖子不依不饒。
伊安隻以為這也是告解中的一環,補充道:“我也會寬恕你。”
溫特米爾破涕為笑:“感謝您,我的神父。”
他離開忏悔者的那半邊空間,重新回到伊安那邊,打開門,陽光立刻傾瀉進灰暗的小房間裡,後者碧綠的眼睛明顯收縮了一下,不受控制地眯起。
溫特米爾小心調整自己的位置,用身體替他遮住過于刺眼的陽光:“抱歉,我忘了在告解室裡待久了一時間無法适應太強烈的陽光。”
“沒關系。”伊安擺擺手,覺得這算不上什麼事,“我做的怎麼樣?”
溫特米爾向來不吝以最華麗的言辭來誇贊伊安,但他知道伊安并不喜歡這些麻煩的東西。
“您做得很好,是位優秀的神父。”聖子溫柔地笑笑,“相信您一定能幫助迷途的信徒走上正确的道路。”
伊安不是很認可他的話,他覺得告解和村子上那些小孩用來講秘密的樹洞沒什麼區别,頂多隻能發洩,沒法在指明方向起任何作用。
不過伊安不至于因為這個就和溫特米爾争論,所以他隻是随意地點了點頭。
“那麼請您開始今天的工作吧,我先走了。”
作為之前離開教廷一段時間的聖子,溫特米爾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如果這麼做情況實在太高調了,伊安不會允許,他真想把自己的辦公桌都搬到告解室這邊,這樣就不用和伊安告别能一直陪着他了。
溫特米爾惋惜垂眸,叫來附近的護衛好好關照告解室這邊的情況,不要讓前來忏悔的信徒沖撞了裡面的神父。
“如果發生什麼,以神父的安全為先。”他叮囑道。
聖子走後,兩名護衛面面相觑,其中一個吐槽道:“以前也沒見聖子這麼關心告解室裡神父的安全情況呀……”
另一位護衛聳聳肩,示意他們這種小角色隻要聽聖子的話就好,像這種大人物自然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必要去糾結為什麼。
兩人決定輪流在這裡站崗。
太陽升到屋頂上一段距離的時候,教廷大門緩緩打開,期待已久的信徒們陸續進入教廷為自己祈福。
留守護衛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大部分信徒都會選擇先去教堂做禱告,很少會直接往告解室的方向來,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還沒到他們這邊上工的時候。
不過這一次的情況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了。
教廷大門剛開沒多久,就有個金發的身影艱難穿過人群,徑直往這邊走過來。
護衛立刻正色,擺出警戒的姿态目送金發男人目标明确地走進告解室。
來人自然是賽爾維斯。
他比伊安起得稍微晚一點,原本想跟着伊安和溫特米爾兩人一起進教廷參觀的計劃自然泡湯了,隻好在外面一直站到教廷開門。
“伊安!”
剛進告解室賽爾維斯就很沒形象地貼在了隔離牆的窗戶上,通過上面的小格子看另一邊的伊安,“你今天早上怎麼不一起叫我起床呀?是忘了嗎?”
伊安面無表情,聲音冷淡:“哦,我故意的。”
“诶?”賽爾維斯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猛地站直,砰地一下撞在告解室的牆上。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正準備再撒個嬌賣賣慘,告解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護衛嚴肅又隐含威脅的聲音傳來:“告解過程中請勿做出任何讓神父感到困擾的行為,更不能以武力威脅神父,現在請您立刻出來!”
這回賽爾維斯和伊安都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