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料想的不錯，村裡的人都是公用一雙眼睛和耳朵。

王正良家門口的鬧劇發生還不到一個鐘頭，村裡就都傳開了。

現在，林悅和王正良兄妹像是三隻巡視耗子國的老貓，所到之處，三秒之内，人全都跑光光。

三人先去了李美鳳哥哥家，敲了半天門，裡面沒人來應門。

王正良隻好去鄰居家打探，鄰居失誤開了門，見到是王正良，臉都吓紫了。

“惡鬼丈夫”來問話，不回答怕夜裡惡鬼來報複，鄰居隻好應付着說什麼都不清楚，隻知道李長義沒領回妹妹的遺體，讓他們去村大隊問問情況。

“他哥哥真的不管美鳳，混蛋。”王正芹忍不住罵人。

“哎，這哥哥當的，為了媳婦不管親妹妹……”王正良歎氣。

“為媳婦不管妹妹？”林悅聽出端倪，問了緣由。

“你又忘了？”王正良向林悅解釋，“村裡是有講究的，未成年的小姑子死亡，家裡人是不能給安葬的，對嫂子不好。”

“講究真多！”林悅嘟囔着，思忖，“怪不得王正芹哭鬧着要給李美鳳安葬。”

“隻是傳言嘛，是親妹妹啊。”王正良又歎氣，一向重視親情的他，想破腦袋也不能理解李長義。

想知道李美鳳的落腳處，隻能去村大隊問了。

村大隊很安靜，好幾間大平房的辦公區，隻剩下算賬的老李，其他人都不知去哪兒了。

老李也聽說了王正良家出的怪事，一見到他媳婦也跟着來了，嗖地從椅子上蹦起來，躲到破爛的辦公桌後面。

“我，我，早上可沒去你家鬧事啊，找我，我來幹嗎？”

老李吓得牙齒直打顫，許是精神作用，怎麼看林悅都不順眼，面色慘白，大眼睛盯得人心裡直發毛。

“李叔，美鳳的事……”王正良開口問，“後來怎麼處理的？”

“什麼怎麼處理，投河尋短見嘛，人都領走了。”

“誰領走了？他哥哥？”林悅湊上前問道。

“你離我遠，遠點……”老李指着林悅，“冤有頭，債有主，我，我可沒得罪過你啊！”

若是以前，林悅這種婦道人家跑到村大隊來管閑事，老李都懶得搭理她，直接就轟走了。

可村裡人都傳林悅現在本事可大了，連仙姑王婆都鎮不住她了。

若是得罪了她，今後怕她找來報仇，。

雖然一百個不情願，老李還是告知了實情，“李長義嫌棄他妹妹還未成年就死了，給家裡帶來黴運，催了幾次都沒來領人。”

“後來是誰領走的？”

“顧以進。”

林悅回頭尋求王正良的幫助，小聲地詢問，“顧以進是誰？他和李美鳳是親戚？”

“我們村的西醫大夫，不是親戚。”

林悅一怔，腦子閃過疑慮，這人不是李美鳳肚子的“元兇”，準備毀滅證據吧？

她沖着老李責問，“你們沒規章制度，不是家屬也能随便領人嗎？”

老李大小也是村大隊的會計，年齡也大，村民對他都尊重。

今天，破天荒地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媳婦教導如何做事。

老李沒忍住脾氣，沖着林悅喊，“小王媳婦，你沖我吼啥，老支書都同意了。再說，家屬就是不願意來領，總不能留着曬幹吧？什麼寶貝啊，還搶上了。”

現在不是吵架評理的時候，林悅拉着王正良就往外走，“帶我去找顧以進。”

王正芹也察覺出不對勁兒，緊跟着林悅問，“嫂子，顧大夫領走美鳳做什麼啊？他們不熟啊。”

“美鳳可能被……”林悅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算了，等找到再說。”

現在還不是下結論的時候，年輕姑娘的名節很重要，等找到顧以進就能水落石出了。

三人火速前往顧以進住處，林悅向王正良打問了他的情況。

“顧大夫是我們村子第一個走出去的，他出去七八年，半年前才回來，聽說在外面學了西洋醫學，開了診所給大家看病。”

“這西醫也是神奇，王嬸子膽裡長了石頭，疼得都要死了，中藥喝了幾年不見好。顧大夫回來就幫着做了手術，現在都能下地幹活了。”

“他多大，有沒有妻室？”林悅問。

“二十七八了，還沒結婚。他家裡幾年前失火，爹娘、哥嫂、弟弟全被燒死了。顧大夫當時不在家，躲過一劫，現在他一個人住在診所。”

林悅掰着手指數着，暗忖，“家裡人遭遇過事故，心靈曾被重創過，心态上可能會扭曲；是個大夫算有學問，對小姑娘有一定吸引力；醫學經驗豐富……”

這種人犯案概率可不低，他若是想毀滅證據，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林悅越想越着急，晚了什麼證據都撈不着了，恨不得張對兒翅膀，直接飛去診所。

顧以進的診所開在半山坡，周圍沒一戶人家，離群索居，三人走了很久的山路，才到目的地。

因為走得太急，王正良兄妹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林悅的體育生底子，都覺得腳發軟。

爬到一半山路，林悅更确認想法，這個顧大夫一定有問題啊。

診所是看病救人的地方，山路這麼難走，病人本就體虛，誰能有體力爬上來看病？

這偏僻之處，看病是幌子，倒是個偷情的好地方，夠安靜，連個兔子都不願意來。

林悅按照以往的經驗分析，顧大夫此刻正在毀屍滅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