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不怕幫人，但自問本事不大，真不知道這個忙該如何幫。

她坦誠相告，“李哥，我會的不多，但若真能幫上，一定幫忙。”

“弟妹，這事隻有你行的！”

“哦？”

李軍賊頭賊腦地左顧右盼，壓低說話的聲音，生怕被其他人聽到似的，“大壯娘走得匆忙，一句話都沒給我留下。我想不通啊，她好好的，為何要做傻事。弟妹，你在那邊應該有熟人吧，你托人讓大壯娘給我托個夢，帶句話也行啊！”

李軍以前最怕鬼，至從妻子去世後，他恨不得天天能見到鬼。

村裡風言風語都說林悅被鬼上身了，連王婆拿她都沒轍了，還給王婆吓病了。

李軍好不容易找到和那個世界有些關系的人，怎麼着也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若是今天林悅他們不來，李軍也計劃着要去王正良家。

幫這樣奇怪的忙，還是林悅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

她莫名地想笑，控制了半天才保持住嚴肅的表情，真是人情社會啊，到了那邊還不能免俗，得找熟人幫忙才能成事啊！

林悅能唬得住王婆，但在那邊托關系辦事，她是真的做不到啊。

正想辦法如何應付時，林悅腦子裡突然跳躍出一個好點子，正當理由詢問死者家屬的辦法這不就來了嘛。

他們一行人，既不是王彩鳳的親戚，又不算是朋友，莫名其妙跑來她家來問東問西的，編多合理的解釋都顯得牽強。

王彩鳳丈夫卻給他們找了個最“恰當”的台階，靠林悅傳話，與那邊的親人聯絡感情。

生搬硬套到另外幾個受害人家中，沒準也是可行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求助”太及時了，林悅沒那種“本事”，也得現學現賣，這活兒必須要接下來的。

“好！”林悅爽快應承，“可那邊世界也很大，我得多了解嫂子的情況，才好找到她啊。”

“行行行，弟妹肯帶話就行。”李軍難得又露出笑容，“快，屋裡坐，我們慢慢聊。”

林悅一隻腳剛邁出，手臂就被王正良從後面拉住了，“小悅，你可别瞎答應啊，李嫂子都死了半年多了，你上哪兒找她去？”

“再說……”王正良有私心，不想老婆繼續和鬼怪沾邊，“咱這病早晚都能治好，你會正常的，可别洩氣，聽村裡人的閑話。”

王正良是實在，林悅吹牛的大話，他就還真信了。

顧以進早就看出林悅的小心思，想借着這個理由，套李軍的話，看王正良認真，忍不住抿嘴偷笑。

林悅怕王正良死心眼，真跑去和李軍說有的沒的，就直接和他交了底，“我也就是想安慰李哥的，讓他有點念想嘛。你看他現在瘦得都沒人樣了，知道了李嫂的近況，他才能放心啊。振作起來還要為小孩考慮的。”

李軍以前可是個性格開朗的人，逢人大老遠就要打招呼的，老婆死後，都變啞巴了。

他也不下地幹活了，大壯也不怎麼管了，整日裡悶在屋裡借酒消愁，不到半年，瘦了五六十斤，人都要廢了。

這種事又不是外人能給勸好的，除非他自己想開。

王正良雖然不喜歡林悅帶着“發癫”的頭銜去幫忙，但若真能讓李軍解開心結，繼續好好生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從小被教育着要善良，王正良無法開口拒絕，點點頭勉強算是答應了。

三人像是上賓似的被李軍歡迎着進屋，屋裡奇怪的味道差點沒把人送走，比豬窩還不如。

鍋碗瓢盆連帶爺倆的髒衣服堆得沒處落腳，酒瓶子扔得到處都是，馊掉的食物就扔在地上，繼續發酵味道。

李軍用腳蹚出一條路，才能讓客人們順利走進來。

王彩鳳死後，他是第一次意識到，家裡原來這樣亂。

李軍想給客人倒茶，但卻連一個幹淨的玻璃杯都找不到，他發窘地幹笑着。

麻木了這麼久，終于有了難為情的感覺。

“李哥，你别忙乎了，我們來就是說說話。”林悅看得出李軍的難堪，把關注點引導到正事上，“嫂子走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嗎？”

“嗯，太突然了！”李軍揉了揉眼睛，提到王彩鳳他就忍不住心裡發顫堵得慌，想掉眼淚。

“她是自殺？”

“我想不通啊，明明好好的。她出事的那天，吃早飯時我們還在說笑，給大壯的弟弟取什麼名字好。下午一回家，她就上吊了，連一句話都沒給我留下，肚子裡還有一條小命啊！”

“肚裡的小孩幾個月了？”

“還小，不到四個月。”

林悅偷偷瞄了顧以進一眼，他的職業技能還不錯，判斷得很準确，李彩鳳是懷孕了。

“李嫂懷孕的事，其他人知道嗎？”

“除了給瞧病的李郎中，外人誰都不知道。”

“李哥，這添人進口可是喜事啊，怎麼不和我們說呢。”王正良和李軍性格合拍，平日裡走動得挺多的，但王彩鳳有二胎的事，他是一點都不知情。

“你嫂子不讓我張揚，說她都四十了又懷上了，怪羞人的。我想着孩子月份還不大，就等幾個月再說吧。”

“知道懷孕後，開心嗎？”林悅又問。

“我是挺開心的，大壯也多個伴。年輕時我們倆就計劃再要一個，可一直沒動靜，都不抱希望了，他就來了。”

“嫂子呢，意外懷孕後，她高興嗎？”

“她啊，就是怕醜怕丢人。其實我覺得沒啥，我們中年夫妻也該有……”李軍瞧瞧身邊的兒子大壯，後半句的話沒敢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