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受害女性,隻順利調查到了王彩鳳家屬,其他的五家,都強烈拒絕與林悅見面。
牛不喝水不能強摁頭,林悅待在家裡,冥思苦想了兩天,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
在村裡被當做異類,被排擠的不僅僅是林悅一個,連她的家人和顧以進都同樣成了不詳人,所到之處,三秒内人全部跑光光。
王正良兩天沒敢出門下地幹活,躲在家裡唉聲歎氣,怕吓到村裡人。
可一家老小都要張嘴吃飯,農民不出去種地,等于斷了生路。
王正良不願向人透露心事,兩天一夜,鬓角都愁出了白頭發。
這兩天,林悅滿腦子想着查案子的事,沒注意觀察過王正良的狀态。
吃早飯時,林悅無意間發現了王正良新長出的白頭發。
他才二十出頭,前幾天還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現在卻憔悴得像個老頭子,眼睛裡也沒有了神采。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林悅把她碗裡的雞蛋夾到王正良碗裡。
林悅得到的這個身子,因為從小受苦,吃不飽飯,一直營養不良,身體很瘦弱像支竹竿似的。
王正良和她結婚後,就把家裡好吃的,都額外留給林悅補身子。
公婆也盼望着兒媳婦早點養好身子,白白胖胖地生孫子。對王正良太驕縱媳婦的做法,也沒提反對意見。
“沒,就是夜裡沒睡好。”王正良不敢多說,怕林悅多心有負擔。
“什麼沒睡好。”王正芹把筷子和碗重重地放下,對着林悅陰沉着臉,“還不都是因為你,村裡的人都怕你,我哥現在連門都不敢出了。”
“他們怕我,和你哥出門有什麼關系?”
“你不正常了,我們一家就都要跟着倒黴。我的朋友們也都躲着我,出去還要看人家臉色。”
林悅擡頭挨個看了王正良的一家,除了氣呼呼的王正芹,全都低着頭,被批鬥挨打似的落魄樣。
“就算我不正常,你們還是正常的吧,為什麼要被排擠?我就算是變了,也沒傷害過人吧?礙着誰了,一家人都躲起來幹什麼?坦坦蕩蕩,沒什麼好自卑的。王正良,吃完早飯就出去幹活,我陪你去。”
“不好吧。”王正良爹第一個反對,“風口浪尖,大家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人,還是先躲躲吧,我怕大家為難你們啊。”
“有能耐就讓他們一起來呗,真是的,怕蝲蝲蛄叫喚還不種莊稼了嗎?”
林悅從小膽子就大,用她武術教練的話說,“這丫頭真虎!”可就是憑借這股“虎勁兒”,她才能熬過訓練和傷病的苦,沖到全國錦标賽的冠軍。
多年的比賽與磨練,早讓林悅明白,困難時,退縮和眼淚是最要不得的。
王正良一家人天性善良,可從古至今,太善良了命都很苦,人善被人欺。
一味地忍讓,隻會讓惡人更加張狂。
林悅現在作為家中的一份子,當然不能讓人欺負到頭頂上來。
王婆在村裡妖言惑衆,說得林悅如同洪水猛獸,就讓他們一家人,連門都不敢出了。
林悅越想就越坐不住了,拉起王正良,“走,我們倆現在就走。”
就這麼走出去,王正良心裡是沒底的,但見林悅這麼堅持,也有了點自信。
不出門不幹活不是長久之計,早晚都要面對,不如就按照林悅說的正常過日子,該做什麼做什麼。
在家裡思想工作做得多好,可一出門,看見村民對他們夫妻倆指指點點,避而遠之的樣子,王正良又郁悶了。
鋤頭扛肩上腳底直發飄,王正良看了眼身邊的妻子,她倒是信心十足,挺胸擡頭,臉上挂着笑容,沒事人一般。
王正良忍不住問,“小悅,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有啥擔心的,他們還能吃了我們不成?”
“也不是怕這個,就是看着心裡不舒服,有點像過街老鼠的感覺,走街上不自在。”
“你把自己當老鼠,你就真變成老鼠了。我們現在和其他人沒有不同,不偷不搶,堂堂正正。今後該怎麼幹活,一切照舊。”
王正良真是佩服林悅的心态,她的模樣沒變,還是那麼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但完全是大修過了,脫胎換骨了。
王正良朦胧了好多天,腦子才算清醒過來,身邊的這個女人,不是以前的妻子了,現在他反而要去依靠她了。
王正良兩口子一進田地,正在幹活的村民全成防禦狀态,他們像是被獵槍聲驚動的鳥,呼啦一下全都飛走了。
随後又像是有了磁力,自動聚集到離他們夫妻三米開外的地方。
大家對兩口子的态度是又怕又厭,不喜歡卻又不敢輕易得罪了。
但種地可是農民的生計,不能因為他們倆的出現,丢了飯碗,所以這次大家都聚到一起,誰都沒先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