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港。
重新踏上日本的土地,波本懷念地望着來來往往的亞洲人面孔。
如果不是為了意大利那條線,他根本不想離開日本。也不知道後面那個更重要的任務,能不能讓他留下來。
紅發的女郎擡起寬大的帽檐,大群白色海鷗恰到好處地從她的身後起飛,光線穿過羽毛落在她身上,惹得路過的人紛紛注目。
“來,三,二,一——好,很好!”
站在前面的是一位挑染了一縷紅色頭發的攝影師,極為專業地摁下了快門。
雖然很喜歡這樣充滿生活氣息的畫面,波本還是得遵守人設,敲敲微型耳機,問耳機那頭負責運送貨物的人:“附近都檢查了嗎?這個拍攝是怎麼回事?”
站在集裝箱附近的負責人聽見聲音,本能地擡起頭,并沒有看見那位向來神秘的代号成員的身影,更加心驚膽戰,恭敬地對耳機回答:“都沒有問題,還請波本大人放心,這位雜志模特和她的團隊,身份均通過核查。”
耳機那邊沒了聲響,負責人擦擦鬓角的冷汗,加快速度,指揮着自己的手下卸貨。
波本壓低帽檐,從另一艘船上的連接橋跳到地面上,剛走出幾步,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背上。
……這種感覺!
他瞳孔微縮,餘光已經順着一個不經意的轉身追了上去,視線來源的方向是服務大廳的玻璃門,能透過玻璃門投影注視到他的——
港口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沒有可疑對象。
那位模特已經拍攝完畢,正嬌笑着詢問攝影師能不能加入她的拍攝團隊。攝影師放下手中的攝像機,禮貌地拒絕了她:
“感謝您的厚愛,您的活力與熱情足以成為無數鏡頭追逐的焦點,但我已經找到了屬于我的缪斯,找到了我視線的歸處。”
暗中的紫灰色眼睛緊緊盯着這位将模特哄得笑開了花的文藝青年攝影師。
沒有問題,行為正常,動作正常,完全符合分析測寫,退入視角盲區的波本皺皺眉,掏出手機盲打。
「秘密調取東京港大井碼頭今天的監控。」
手中郵件已經發出給在警察廳待命的下屬,他決定換一條更為隐蔽的小路,繼續跟上即将啟動的集運車。
拿到厚厚的委托費用,和模特告别,諸伏景光走進衛生間,仔細檢查着自己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套頭面具正式出現在組織附近,效果還不錯,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他本來隻是收到個消息,恰好有個活兒順路,便來看看情況,沒想到這次組織運送的貨物這麼重要,連波本都回了日本專程盯梢。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道零到底在組織經曆了什麼,變得這樣敏感,僅僅是一瞬的停留,就讓對方炸毛一樣戒備起來。
這樣的反應,也讓他打消了繼續追蹤的想法。
零已經盯上了這條線索,他樂得輕松,諸伏景光收好身上的裝備,決定去碼頭的直銷市集,購買一些新鮮的、但因為運輸過程中出現損壞、導緻賣相不太好的B級海鮮。
雖然是殘次品,味道依然不差,多買點吧,他想,價格也便宜點,x處理起來不會有心理負擔,可以多勸她吃點好的。
波本也在想要不要走之前去碼頭搞點新鮮的當地海鮮吃吃。
不過,随着前方貨運車駛入一處公司停車場,波本暫時把口腹之欲放下,專心地觀察着四周,他知道,這是他目前能抵達的最深入的地方,貨物将在這裡交接,下一步會前往哪裡,他無權得知。
停車場内僅有幾輛車,每輛車内都坐着一名或多名組織成員,足以看出這批原材料的重要性,三輛運貨車被圍在中間,波本的車則停在側後方的黑暗中。
正前方,電梯正在下行。
隻聽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率先走出來的,是銀發的老熟人,琴酒。
他的身後,除了伏特加,還有一個茶色頭發的極為年輕的女孩子,她身穿白色實驗大褂,正走出電梯。
那張和久遠記憶中的女人頗為相似的面容,在透出來的電梯廂光照下清晰可見,波本屏住呼吸。
女孩面色蒼白,垂下的手有些顫抖,但在琴酒的示意下,強作鎮定地接過負責人手裡的貨物記錄簿,最快速度翻閱了一遍,說道:“是這些,沒有問題。”
琴酒聽後,對着貨車揚揚下巴:“去,開兩箱。”
伏特加聽令,走到貨車車廂位置,挑選了兩箱材料,打開後讓這個女孩檢查。
檢查需要一點時間,琴酒雙手插兜,突然開口:“波本,你什麼時候也像個老鼠一樣躲躲藏藏不出聲了。”
女孩檢查貨物的手僵了一下。
被貨車擋住了半邊的白色轎車落下了半扇車窗,看不清人臉,男性的聲音從裡面傳出:“别跟我提這個詞,琴酒,你追殺萊伊失敗這件事,我可還在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