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彩無法,見公主意已決,隻好帶人把膳食撤了。
永甯見狀也有些擔心,“不如我跟你詳細說說有什麼好吃的,你讓小廚房做了來,吃得太少總歸對身子不好。”
永甯與謝滿珍一樣,不愛讀詩書,但在食之一道上,永甯很有些見解。
“也好。”謝滿珍應下。
殿内還未設有冰盆,坐在一起太熱,于是兩人一左一右占據榻的兩側,永甯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她近日嘗着很是不錯的菜品。
謝滿珍不想聽那些油膩的,總是叫她換,她換了幾次,說起幾道素菜,謝滿珍又覺得綠油油的不美,她停頓幾息,再說上一些符合謝滿珍要求的菜,謝滿珍聽後又說這些都吃過了。
永甯的聲音從激昂變得冷平,她決定再随便說上兩樣糕點便不管謝滿珍了。
“透花糍,外皮薄透,食之齒醉......”
“奴婢給公主請安,給永甯縣主請安。”見雙雲回來,永甯便停下,喝了一口茶。
謝滿珍叫她起來,也不避永甯,問:“信可都要回來了?”
雙雲回:“奴婢清晨帶人去裴府,裴翰林請了奴婢進去,奴婢将禮品奉上,并與裴翰林言,公主近日愛好習字,不欲人見從前墨寶,裴翰林聞言告知奴婢,顧及公主聲譽,從前送往裴府的信他已盡數燒毀,還托奴婢帶話,請公主保重玉體,莫因專情于一事而無暇休憩。”
“呵。”謝滿珍不置可否,她看向雙雲提着的食盒,“你手裡提着的是什麼?若是裴抒懷讓你送的,那便扔了吧。”
雙雲搖頭,“回公主,這是奴婢從裴府出來後,在回宮的路上,石一送來的。”
岑望給她送了東西?
謝滿珍一下子來了興趣,坐直道:“打開瞧瞧。”
雙雲把食盒放在炕桌上,永甯也湊近了些,待雙雲打開,她訝然:“是透花糍。”
要說這透花糍,宮裡乃至京中,都有廚子會做,但能讓人稱絕的唯有護國公府的透花糍。
那才是真正的讓人見之心喜、食之齒醉。
謝滿珍小時候便很喜歡這道點心。
那時她還在同岑望一道上課,岑望不便日日往返家中,但每隔七日就會回去兩日,有次聽說他身體不适,原是告了假,但他隻多歇了一日,便一早進宮,她原本那日也可以以岑望沒有去,她便也不去為理由,在福甯宮裡睡上一天,結果他回來了,她也隻好前去上課。
她進殿時,便見岑望桌上擺着一個半開的食盒,他雙手拿着一塊透花糍,認真嚴肅地小口小口吃着,好似不是在吃點心,是在做什麼大事。
她當即便有些想破壞這份認真,故而隔着帕子從食盒裡撚起一塊,原是想刻薄地點評一番,誰料竟好吃到她不由自主地吃了一塊又一塊,等她反應過來,岑望正沉沉地看着她。
她頓覺丢臉,抛下一句:“本宮隻是沒用早膳,這個一點都不好吃!”便坐得遠遠的,不同岑望說話。
可真的不好吃嗎?不,好吃極了!
可惜岑望是個沒眼色的,她這樣說,他竟真的那麼不識趣,一點都沒想着要将食方奉上。
見永甯已經拿起一塊再吃,還啧啧稱奇,謝滿珍也不由自主地拿起一塊,嘗了一口。
似乎......比記憶中的滋味還要甜上兩分。
雙雲道:“石一将方子給了奴婢。”
謝滿珍問:“那岑望可有讓他帶話?”
雙雲搖頭,“并未。”
謝滿珍輕哼一聲,沒再問。
當夜,神武衛官署内,石一向岑望回禀今日之事,見他神色淡淡,不由好奇,又不太敢問。
岑望見他那副怪樣,道:“你要說什麼?”
石一撓撓頭,“奴才就是不懂,您既然派人給公主送糕點方子,為何不順勢關心一番公主的傷勢?”
岑望神情淡淡,謝滿珍受傷之事因他而起,她既已向他表達不滿,他也得有所表示。
金銀珠寶她不缺,也不适合送,藥膏有太醫調配,他便想到她小時喜愛卻不欲讨要的透花糍,不過時間緊急,隻來得及命人制作一種,其餘食方送去,也算合适。
至于旁的......岑望知道雙雲在給他送完信後還去了一處地方。
他道:“她的傷勢,無需我來關心。”
而後幾日,謝滿珍的确沒有再傳信于他。
岑望覺得此事已了,日日在官署與兵營之間往返,休沐日也沒有回府。
直到五月下旬初,午後,宮中太監忽然來了。
太監笑眯眯道:“岑指揮使,聖上命您即刻入宮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