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滿珍笑吟吟地進來,衆人起身相迎,她道:“諸位夫人不必多禮。”
又看向宋有儀,“前些日子本宮受傷,這兩日父皇才允準本宮出宮,聽聞老夫人壽辰,本宮想起幼時來國公府上拜訪時還在老夫人院裡歇過晌,便着人備了禮來給老夫人賀壽,未提前打招呼,夫人莫怪。”
宋有儀忙道:“公主哪裡的話,您能來,老太太必是高興的緊呢!”
一個還未出嫁就有公主府、能時不時出宮住上些時日的公主,京中凡高門大戶設宴,必是要給樂平公主府送去請帖。
謝滿珍愛熱鬧,常去赴宴,不過她在陳國公府打人之後便不愛參加京中這些宴會了,偶爾出宮,要麼請交好的永甯縣主一同在公主府玩樂,要麼去京郊的皇莊上散心。
饒是如此,也沒有人會不給公主府送請帖,隻是大家都默認公主不會來罷了。
這次公主突然來參加護國公府老夫人的壽宴,有些人便想起了不久前,她們在玉霞觀撞見了公主與岑指揮使。
宋有儀心中突突,上月小兒子突然回來,說是聖上與公主有意選他做驸馬,不過聖旨一日未下,這事就做不得準,宋有儀沒有聲張,便是老太太那兒都不知道。
公主今日前來,難不成是這事要定下來了?
宋有儀不動聲色地觀察起謝滿珍。
公主常居宮中,她未曾與幼時的公主見過面,隻知道小兒子總是與公主發生矛盾,每次休沐回到家中提起公主時都鼓着臉,很是生氣不滿。
她也曾擔心岑望在宮中受欺負,可岑望每次休沐結束去到宮中時,都沒有哭鬧或是極不情願,便是病了也隻多休憩一日,一點兒也沒有被欺負後不想去的迹象。
于是,她又開始擔心,岑望不會在宮中和小公主打起來吧。
要知這個小兒子其實極其鬧騰,這一點從抓周時就可瞧見端倪,當時他抓完了弓箭,還不許人把桌上的東西撤下,旁邊的人伸手要拿,他就坐在桌子中央開始大聲咿呀。
她當時就覺得這孩子性子霸,但一瞧見那張可愛的小臉,她總忍不住縱容又縱容,直到丈夫回來才忍痛放手。
所以哪怕岑望入宮後越發沉穩,她也一直擔心。這打小就顯露的性子哪是那麼好改的,公主受寵,也必不會相讓,她真怕哪天岑望是因為和公主打架被打了闆子擡回來的。
所幸她的擔心沒有成為現實,兩人平日雖吵吵鬧鬧的卻沒動過手,她放心之餘又覺得公主的性格也許沒傳言中那麼驕橫。
直到她在陳國公府看見那幾個人血肉模糊的臉。
那幾人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她并不喜這等作風的人,他們公主抽成那樣,據說臉是絕對會留疤,這等教訓可謂極重。
她很想知道他們是因何惹怒了公主,奈何公主一個字都不說,隻堅定的說是這些人的過錯,最後被禦史痛斥,被聖上禁足。
從此在她心裡,公主是一個沖動倔強的姑娘。
今日一看,公主在待人接物上不似曾經的不顧一切,至少剛才說的話,以公主的身份而言,算得上熨帖。
宋有儀臉上的笑又熱烈幾分,請謝滿珍上座。
謝滿珍沒有推辭,與衆夫人說了會兒話,便說要同其他姑娘一道。
此次岑府舉辦壽宴,許多人都帶了兒女前來,男客們都在外院,而宋有儀這頭招待着夫人們,老太太和年歲稍長的老夫人們聊天,而那些一同來的姑娘都在園中談笑。
宋有儀聞言無有不應,公主與那些姑娘們年歲相仿,去了倒也更自在。
她便遣派貼身侍女素璃送謝滿珍過去。
除了永甯以外,也有幾家的姑娘同謝滿珍說得來話,不過謝滿珍今日并不是為了與她們相聚才從屋中出來,她為的是另一人——岑望的姐姐岑禾。
前世的岑禾,便是在岑老夫人的壽宴上落水,轉而被昌義伯的第三子段長風所救。
那時她并未來參加壽宴,隻在後來聽說許多人都看見了岑禾與段長風有肌膚之親,岑家過了幾月後與昌義伯府定下親事,于年後将岑禾嫁了過去。
岑禾雖為岑望的姐姐,可她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也是出了這一遭事後許多人才想起來,岑家有一女一直養在深閨中不曾露面,岑家也沒有給她定親的意思。
後來即便岑禾嫁了出去,也沒有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據說是她身子弱,故而極少出門。
謝滿珍記得小時曾聽岑望提起過這個親姐姐,不過隻有那麼一兩次,岑望并不曾細說過,她來護國公府那次也沒見到岑禾。
若不是那事,岑家從未提過要給岑禾定親,想來岑禾的身子骨是真的很差,岑家必定對她用心看護,落水後又被外男所救一事,處處透露着可疑。
她不是為了岑禾而來,可既想起了這樁事,她便不能不管。
護國公府很大,岑含平當年擁護建元帝登基,有這樣一份從龍之功和他領兵的才能在,他的官位一直節節攀升,直到他在戰場上受傷,不得已從此居于京中療養,建元帝封他為護國公後,便賜下一座大宅。
這座宅子也就比謝滿珍的公主府與其他王府稍遜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