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骨的寒風,叫本就濕冷的空氣更凜冽了。
伊莎貝拉遞給埃德加手杖,還在他上馬車時貼心地扶了一把,“注意安全,審判會結束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親愛的哥哥。”
“你真是個甜心,伊莎貝拉,我回來會給你買一頂漂亮的帽子。”
埃德加沖她笑着,神情卻很疲憊。
“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埃德加。”
馬車的厚簾子垂下來,沿着并不好走的路漸漸消失在鎮子方向。
“小姐真是對林頓先生太好了,要知道咱們畫眉山莊,并沒有非要送家主出門的規矩,連林頓夫人都沒起床呢,是吧伍德?”南希和站在伊莎貝拉身後的高大男人搭話。
伍德沒有任何反應,像個樹樁子一樣。
那是小姐雇的新男仆,雖然她也不明白,整個山莊都是林頓家的,哪裡會不安全呢,為什麼小姐要求伍德守在院子裡,隻要她出了那房子,就要跟上保護她。
但這一月來養成的新習慣,讓她已經能管好自己的心不去好奇小姐任何作為了。
“回去吧。”
伊莎貝拉急急往回走,這天氣已經不能單穿裙子了,凍得她起一層雞皮疙瘩。
進廚房,艾倫才剛剛點上燈,隻有剛煮好的紅酒,早餐還沒開始做。
她咕咚咚幹了兩杯,終于熱乎了。
“這麼喝會醉的,小姐。”
“沒事耐莉,南希留下幫忙,等早餐好了給我送卧室。”她囑咐完出去沒一會兒,又進來道,“還是給我送書房吧!”
“好的,小姐。”
今天埃德加不在,書房難得空着,她終于能用用那張大桌子了。
鋪上壓得平展展的羊皮紙,用羽毛筆畫線,再用自制毛筆标注,她埋頭繪制得過于入迷,完全沒察覺早餐早就到了。
等再擡頭,艾倫正給她換加熱過的餐食,看她放下了手頭事,問她:“林頓小姐,您和林頓夫人還要彼此互不理睬麼?”
“為什麼問起這個?”
說實在的,她沒不理誰的念頭,她隻是覺得和凱瑟琳溝通很費勁,是在浪費生命。特别是當她和希斯克裡夫在一起時,真不知道能說出什麼難聽話。她不敬而遠之,難道湊過去給自己添堵?
“是我為了不讓一位仁慈的主人傷心,勸你和她和好哩。埃德加先生内心深處是生怕她惱火的,他為自己的事情從來不會沉下臉,但隻要聽到我對林頓夫人一些專橫霸道的命令回答得口氣生硬,或者看到别的仆人對她流露出不太樂意的臉色,他就會不高興,他親口說過,哪怕用刀子戳他,也比不上見到他太太煩惱難受。”
“所以她給哥哥臉色看了是麼?”
“自從夫人來了畫眉山莊,小姐和先生全部服從依順她,她就像火藥埋在沙子裡了,沒人去引爆了,所以才對你們親密,也願意給你們好臉色,大家就都其樂融融起來,就像忍冬擁抱荊棘,可這個月您不忍耐了,她怎麼會不發狂勁呢。”
伊莎貝拉沉默了幾秒,問道:“耐莉,如果有一天,我和凱瑟琳的意見相左,非二選一不可,埃德加會選親情還是愛情?”
“我想以林頓小姐您的聰明,不會讓這種兩相違背的情況出現的。”
艾倫很知道怎麼回答,她是來勸小姐救救那被妻子折磨的男主人的,可不是要他們彼此仇恨,甚至叫林頓小姐對林頓先生徹底失去信心。
“要靠我聰明才不會出現?”伊莎貝拉笑笑,這其實就是回答了,她微眯着眼睛靠向椅背,“那林頓夫人能左右他哪方面決定?說實話,耐莉。”
“我想是任何決定,伊莎貝拉小姐。”
原電影裡,因為希斯拐走了伊莎貝拉,和林頓家徹底鬧崩了,再也見不到希斯克裡夫的凱瑟琳一直在生病,第二年就死了,還來不及影響埃德加林頓的任何決定。
可現在伊莎貝拉是她了,絕不會真被拐走,最多私底下摸一摸親一親,偶爾過過饞瘾罷了。隻要掌握好度,希斯克裡夫不會和埃德加徹底鬧掰的,凱瑟琳也不會因為看不到希斯而大病,最差就是看她不順眼,肯定不止于氣死。
這哥哥比她想象的還戀愛腦,如果凱瑟琳一直活着,艾倫所說的‘任何決定’,結合那晚凱瑟琳那句“鄰居的财産都是我的”,讓她不得不細細思量。
雖然現在的英國繼承法,規定父母留下的動産有女兒一半,但按照傳統這一半隻會是嫁妝形式,她沒打算在這鬼地方嫁給文化不同的人啊,如果凱瑟琳咬死了她不嫁人就不分家,那她的财産豈不是成薛定谔的财産了,名義上有,但就是拿不到手裡。到時候她要費心讨好的,就不止埃德加了,真是再沒有比這更沒性價比的事了。
她是擅長社交,但并不喜歡依靠社交,她信奉的一直是硬實力,所以怎麼做才能一勞永逸的,把命運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