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早上找人的動靜太大,旁邊敬王府和恭王府都被驚動了。新婚當夜文慎睡書房,虞望被冷落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有傳言稱虞望被文慎打出書房,事後還請了神婆進府驅邪,看樣子不把将軍府鬧個雞犬不甯不肯罷休。
消息傳出去之後,鎮北嫡系和清流一派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文黨控訴此婚并非良緣,文慎所托非人。虞黨揚言文慎狼子野心,把持将軍府中饋還不知足,竟将鎮北侯視作邪祟百般侮辱,虞家世代忠良,緣何遭此禍端!
宣帝居高臨下,看似憂心忡忡,卻并未阻止兩派互相攻讦。清流官員和塞北三軍是大夏最為強勁的兩股政治勢力,前者雖總是直言陳事,不屑于溜須拍馬,因此結怨衆多,然而于皇室忠心耿耿,精貫白虹,非尋常官員可比,後者雖世代承爵,與皇室血脈相連,然而早在幾十年前便已功高蓋主,藐視君王,對龍椅虎視眈眈,威脅極大。
舍棄清流中最珍貴的一枚棋子,雖逼得文慎對皇室心灰意冷,但若是能借助清流文人的訴狀與檄文讓鎮北勢力徹底失去民心,也不枉他費此周折。
——
與此同時,将軍府。
虞望聽文慎說起他娘和他姐昨夜到了府上,一邊責怪文慎不叫醒他,一邊從匣子中挑出最好看的發冠來,哄着文慎幫他束發。
“你睡得跟豬似的,我叫得醒嗎?”文慎冷笑道,手中動作卻十分溫柔。
“真的?”虞望斜眼瞧他。
“什麼真的假的,别動,再動我不給你梳了。”
虞望陷入沉默,像是突然安分下來。文慎見他如此反常,以為是自己話說重了,正想再說些什麼補救,虞望卻猛地一下轉過身來抱住他的腰,鑽進他的裘襖中一邊用力拱他一邊發出可疑的哼哼聲,尖銳的虎牙一口咬住他的側腰不放,齒間生津,很快濡濕了一小塊衣衫。
文慎忍無可忍,崩潰道:“虞子深!你這個白癡!!”
屋頂的鴿子被震飛好幾隻,混在廚房的細作又聽到了不得了的情報。柳黛和虞夫人正飲着茶,聞聲擱下茶杯一齊去了東廂,敲門不應,隻能透過窗縫看見虞望高大的背影和一截淡青色的衣袖,不知是不是角度的緣故,兩人的身影交疊着,看上去親密非常。柳黛心中一驚,連忙拉走虞夫人,虞夫人也看到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一會兒了,才道:“怎麼會這樣?”
“我跟他說過多少次,讓他不要欺負道衡不要欺負道衡,他這孩子,怎麼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呢?!他……”虞夫人又氣又急,一時難忍哽咽。
柳黛也焦灼不已,自家孩子就算是斷袖,找什麼樣的男人不好,非得斷了虞家的後。塞北将權一旦旁落,不知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波,屆時将軍府榮光不在,文家哪有臉再與虞府交好?
文霜聆練箭回來,便見自家老娘和虞夫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她們覺得文慎和虞望好上了,差點沒把她大牙笑掉。
“他倆從小就那樣,兩塊牛皮糖似的,不粘在一起不會獨立行走,你們還沒習慣麼?”文霜聆擦擦眼淚,“二十年了,他倆要是有那個意思,還用得着等到今日?還用得着皇帝賜婚?開什麼玩笑,他倆好上——哎喲那畫面我真沒法想象。”
“什麼沒法想象?”虞望掀開門簾,彎腰進門,看見柳黛和文霜聆,滿臉和煦,親切地喊柳姨媽、芙蓉姐。
文慎緊随其後,緩步進來,神情沒有任何異樣,隻是換了件錦藍色的長袍,非要說的話,頸側似乎還有未褪的紅暈。
柳黛:“……”
虞夫人:“……”
文霜聆:“……”
“怎麼了?”虞望輕笑兩聲,揚揚下巴示意文慎坐他旁邊,“認不出我了?柳姨媽,我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
柳黛輕咳:“子深,都長這麼大了……”
虞望笑着:“江南的生意如何?可有需要打點的地方?”
“尚可。近來也不想着賺大錢了,能守住本業就好。道衡他大哥也很想來京城看看,無奈瑣事不斷,一直沒能得閑。”柳黛盡量不去看兒子頸側的紅痕,轉而說起正事來,“前些日子賢兒得知你成親的消息,說什麼也要來一趟,結果被江南巡撫攔住了,如今都還争吵不休。”
“江南巡撫左川穹,錦衣衛指揮使左春來的兄長。”文慎思忖片刻,眉心下意識蹙起,“左春來是個厲害人物,從豬棚一路升遷至皇帝身邊,還不忘提攜曾經抛棄過他的同胞兄弟,現如今左川穹對左春來唯命是從,攔住兄長估計是皇上的旨意,否則他不會和文家作對。”
虞望看不得他蹙眉,沒多想便伸手撫了撫他的眉心,文慎自然地拍開他的手,繼續道:“若是能夠說動左春來,大哥入京便水到渠成。”
“哪那麼麻煩,我派人去接大哥進京不就得了?”
文慎搖頭:“左春來不松口,左川穹不會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