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後驟然出現一道巨大的虎形虛影,祂盤踞在她身側,護住兩人,與海市遙遙對峙。
海市默了一瞬,身形飄忽不定,仿佛随時就能消散不見。
可那道虛影也隻撐了片刻,那時封印還差最後一枚陣紋未成。
祁桑隻覺肩上傷口的疼痛一陣比一陣強烈,她的意識越發模糊,眼前也看不清什麼,灰色的陰影在她眼底蔓延,就快撐不住了。
她遮住他雙眼的那隻手無力地從晏淮鶴臉側滑落,眼底的金線褪去,雙眸重歸正常,那道虎形虛影也随之消散。
“喂……”她疼得直嘶聲,身體已是強弩之末,隻能死死攥住他的衣袖,勉強靠着他站着,卻還是咬牙同他一字一句地叮囑,“晏淮鶴,你、你記得千萬……千萬不要……睜開、開眼……我盡力了……”
肩上的傷太疼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說的話也斷斷續續的,聲音越來越低。
尾音落下的刹那,祁桑便暈了過去,整個人栽進他的懷裡,往地下跌去。
晏淮鶴不得動彈,冒着被反噬的後果,強行斷開封印陣與他的聯系,匆忙扶住她下墜的身體。
唇邊溢出一絲血,他發現自己接住她的手止不住顫抖,映入眼簾的是她蒼白的臉,與肩上那刺目的紅。
好在封印陣将成,失去與他的聯系也沒有瞬間崩潰。他便一手攬過她的腰,一手驅使七業離厭壓陣,體内的靈力源源不斷地向封印陣壓去,同時分神警惕着海市的動作。
不過,海市似乎并非真身來此,她的攻勢停了,靜靜浮在原地,仿佛在等什麼人下令。
“嗒——”
“嗒——”
“嗒——”
四周驟然寂靜,随着封印陣最後幾筆紋路亮起,海市的身體猶如霧氣散開,無聲退下。
緊接着,純白的雲氣翻湧而出,裂口似乎無法承受如此大的威力,竟有自行崩裂的趨向。
雲氣落地,眨眼凝成一隻巨大的九尾狐虛影。
那氣息比之海市,還要強上數十倍,乃至百倍。
常丘茫海之主——千面狐君·雲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他們已經沒有餘力去抵抗了。
晏淮鶴一把捏碎護體劍令,劍令破碎産生的靈力支起一個不大的結界,而後,他将祁桑死死抱緊在懷中,背過身欲以肉身來擋下餘波。
誰料,劍令碎裂那一刻,周圍空間劃開裂隙,一位白衣女子破空而來。
清聖祥和的劍氣打散來勢洶洶的雲氣,白衣女子擋在兩人之前,與千面狐君遙遙對峙。
此人正是陸吾尊駕——天衍。
空靈飄渺之音悠悠響起,天衍神色淡然,不怒自威,語氣微冷道:“神令尚存,千面狐君親身犯禁,未免急切了些。”
“哈哈哈,久候了,陸吾的天衍尊駕。”九條雪白的狐尾随意擺動,滿臉狡黠詭詐的狐狸眯起眼,似乎并沒有被人打攪好事的惱怒,一派閑适怡然。
“久候?不過區區一個分身,尚不夠格與吾見這一面。”
天衍微微擡起手,食指點在半空,轟然一聲,隻見白狐的中間那截狐尾轟然爆開,龐大的九尾狐狸因此身影消散。
失去雲異的力量,那道修補封印的劍陣順勢壓下,裂口緩緩合攏。
裂口徹底合攏前,雲異留下一句輕佻的話:“此事倒是本君思慮不周,來日必以本人相迎,還望尊駕賞臉,見一見這故人才好……”
狐君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林中,像是往平靜的湖中投入一顆不安的石子。
“尊駕——”晏淮鶴朝天衍恭敬地說道,他抱起昏迷的祁桑,随手收了那兩把劍。
天衍無悲無喜的目光落到昏迷不醒的祁桑身上,隐約察覺到了什麼,往她體内打入一道劍氣穩住傷勢,止住血,而後隻淡淡地吩咐了句:“帶她一同回山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