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不出所料，第二天早上，葉讌頂着一對熊貓眼到了學校。

他昨晚輾轉反側到淩晨三點，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去，結果鬧鐘就響了。

早自習其他同學哼哼唧唧地背誦語文古詩，而葉讌連裝都不裝一人搖搖欲墜地靠着窗戶，上下眼皮打架。

他額前的碎發随着點頭的動作輕輕晃動，在晨光中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看早讀的許曉看見葉讌一點一點的頭，怕教室外轉圈的學生會記葉讌一筆。

昨天和李正強的事還沒處理完，要是再讓學生會一記全校通報，葉讌可就真沒好果子吃了。

許曉連忙走到葉讌身旁，輕輕敲了敲他的桌面：“葉讌，别睡了，學生會現在在查樓，報到老趙那就不好了。”

葉讌模糊地聽着許曉的話，含糊地哼唧了兩聲。

他努力想睜開眼，可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許曉看不下去了，但又不能隻看葉讌一人，就拜托一旁的談渚。

“談同學可以幫忙在葉讌瞌睡時提醒他一下嗎？要是被記了會影響班級量化。麻煩了。”

談渚微微颔首：“好的。”

許曉走後，談渚側頭看向正在拼命和瞌睡作鬥争的葉讌。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少年纖長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談渚心中一軟，雖然有點不忍，但還是輕輕碰了碰葉讌的手肘。

葉讌在混沌中感覺到一陣微涼的觸感，緊接着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醒醒。”

這聲音讓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談渚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頓時驚醒，一擡頭就對上了近在咫尺的談渚。

葉讌吓了一哆嗦，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葉讌能清晰地看見談渚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這如此近的距離，談渚一整個映入葉讌眼中。

繞是葉讌對他有意見，看見這張帥臉時，也感覺心髒漏跳了一拍，喉嚨發緊，意識到場景不對。

葉讌硬生生把即将脫口而出的粗口咽了回去，半晌憋出一句：“呵，晦氣……”

教室裡背誦聲此起彼伏，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的異常。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先移開視線。

談渚的睫毛在陽光下幾乎透明，葉讌注意到他的左眼眼角有一顆很淡的淚痣。

僵持之時，清脆的鈴聲驟然響起。教室裡緊繃的死人氣息一哄而散，也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葉讌像觸電般迅速滑回座位，把發燙的臉埋進臂彎裡。

他聽見身旁椅子挪動的聲響

談渚也緊随其後坐下，看着趴在桌上隻留給自己半個後腦勺的葉讌不自覺的嘴角微動。

談渚坐下後，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葉讌露出的那截後頸上。

少年的皮膚在陽光下白得晃眼，隐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談渚掩下眼中的異樣，再轉頭時，就看見許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和葉讌，眼中好似冒出綠光，一臉的興奮。

談渚：“……？”

兩人同時開口。

“我……”“你……”

但誰也沒往下說下去。

談渚隻見許曉一臉我懂，我都懂地遞給自己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就奔向教室一邊和班中另一位女同學開始手舞足蹈的比劃着什麼。

談渚：……

思考半晌後，也沒搞清發生什麼事的談渚無奈的搖了搖頭。

取出下節課要用的課本。他的餘光瞥見葉讌悄悄擡起頭，正偷偷往這邊看。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葉讌立刻别過臉去，耳尖卻悄悄紅了。

葉讌頭埋在臂窩裡，臉上燥的慌。

操，頂帥的一個人，咋就長了一張嘴？！

十分鐘的課間轉瞬即逝。

第一節是李正強的數學課，葉讌強打起精神坐直身體。

一節課下來，李正強往這邊看了不下十次。

幸虧在上課前，葉讌補了一會覺兒，雖然時間不長，但也比沒有強。一節課葉讌竟沒有釣魚作妖，安安穩穩的上了一節，甚至還破天荒地記了筆記。

下課後，葉讌主動走到講台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老師，這是我的檢讨。”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帶着難得的誠懇，“昨天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