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有些更特殊的孩子，從他們有意識開始就不能接觸任何人，他們要像白紙一樣被拼命的灌輸着，‘這幅身軀、這個能力、是大教主給予我們的’，所以我們要用這個能力無私的為教廷服務。”

聽完魔王十分驚訝，那雙異色瞳直勾勾的盯着聖女道出了神族覆蓋在稱為正義的條規下惡心的欲望，“這是誘導！我們魔族就沒有你們神族那麼多彎彎繞繞，我們魔族向來是以實力為尊，這下小計算在魔族根本上不了台面。”

“但你就是因為神族的這些計算而着了道不是嗎？”聖女看着魔王說出了他的痛腳。

“啊？那是因為你們的聖劍對于我們魔族來說是克星啊。”魔王不以為意，他已經有點習慣聖女直白的話語，“再說了，如果比武力，你們神族絕對比不過我們魔族。”

“是比不過，神族已經很少有人會修煉到大教主那樣的實力了。”聖女站起了身拍了拍袍子，準備離開了。

“準備走了嗎？下次帶點吃的給我怎麼樣？”魔王突然對聖女揚起一抹笑，那抹笑容卻比神族的任何人都要顯得耀眼和真誠。

聖女一愣“嗯”了一聲作為回應，有時候她覺得眼前這個人比神族還更像神族，隻因為他的笑容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要顯得幹淨，而她已經不記得什麼是笑了。

走出天牢聖女看了一路的談笑風生，就算他們笑容的有多麼的燦爛從未有一個給予過自己，因為她的能力令他們喜愛又恐懼。

她是聖女，淋浴在聖光下的聖女，被無數的條規所限制的聖女，路過的人看到她都會低下頭避讓，他們總是注意着與自己有肢體上的接觸。

聖女一個人走到了她的房間，内部擺設從一千年前就沒有任何的變動，同樣是白花花的一片，白淨如雪的床單，聖女躺在床上透過小窗看着蔚藍色的天空。

她的心中渴望着自由，他的心中裝着自由。

第二天聖女因魔王的要求帶來了些許的食物，剛從果園裡摘取的葡萄上面還挂着露珠、還有少許的蔬果作為陪襯。

而在給予葡萄的時候聖女的指尖觸碰到了魔王的唇，那一瞬無數的畫面從眼前浮現，而聖女能夠看到的也隻有其中之一，聖女明顯愣了愣，才在魔王疑惑地神色中回過神來。

今天先開口的是魔王，他講的是他小時候遇到的一個女孩，那時的他也即将奔入成年期，還未有過硬的實力，但有那麼一次他偷偷的跑出去找魔獸切磋時，遇到了一個女孩。

神族與魔族最大的差異體現在幼年期，幼年期的魔族是以獸形隻有過了邁入了成年期才能在人形和獸形之間轉換，而神族的幼年期并不會生長翅膀，從外表上來看他們就像個普通人，除去樣貌出衆和成年前将會長出羽翼以外。

那個女孩的樣子魔王已經記不清楚了，他依稀記得的是女孩的名字，“那個女孩叫安莉潔，大概是不小心誤入魔獸森林的，那時她害怕的樣子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我陪她整整一周，保護了她一周，卻在某一天她突然地消失了。”

魔王歎了口氣，異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懷念，“或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吧，那時的那頭黑色小龍已經成為了魔族之王。”

聖女聞言看了魔王許久，最終問了一個問題，“你的那雙眼睛……”

魔王期初有些疑惑，最後才把手附上了那雙血紅色的左眼，“這隻眼睛原本是藍色的，但出了些意外，所以我拿了其他的眼睛來代替。”

這時聖女才注意到她不曾看到的細節，那隻左眼在魔王合上眼睛時，她看到了一條淺淺的劃痕。

那天晚上聖女的心很亂，翻轉了無數次絲毫沒有睡意，腦海中兩個不同的畫面在相互交接，最終還是定格在那黑壓壓的天空上。

她看見了變成黑色巨龍的金發青年，那黑色鱗片在暗夜中也閃爍着美麗的光芒，黑龍煽動着他巨大的翅膀那一藍一紅的雙眸望着漆黑的天空，他低鳴了一聲，像根離了弦的箭沖向了天空。

他撕裂了天空，絲絲縷縷的光亮從裂縫中透了進來，魔族歡呼着獲得了光芒。

聖女将自己的臉深埋在枕頭中，不知該如何選擇。

撕裂的天空意味着神族的滅亡。

整整一晚聖女都沒有睡着覺，她不知該如何抉擇，一邊是每天都陪她聊天宛如友人般的魔王，一邊是自幼就被下了暗示要守護的族人。

她該眼睜睜的看着神族滅亡還是看着魔王被族人用天火焚燒？

她不想，她一點都不想放棄任何一個。

聖女慢慢的走向了天牢，那段路程她感覺自己似乎走了好幾年，那雙薄荷綠的雙眸暗藏着壓抑的沉重，她垂下眉眼将其覆蓋。

她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因為在神族沒有人知她所想，可魔王并不是其他神族，一個人待在天牢内每天隻能見到聖女的他，早就把聖女的性格摸透，但他從不會揭穿，他更希望聖女能自主的向他傾訴。

他尊重她，同時也想更加的了解她，或許在魔王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那抹單調的背影早就進入了他的心。

水藍色的發垂至胸前，绯色的雙唇張張合合聖女停留了許久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此時她的心中十分混亂，她想從魔王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一個她自己不知該如何問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個問題時，試着用你此時此刻從腦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來問我。”金發魔王輔導着聖女将她心中的疑問成形。

“你喜歡神族嗎？”聖女急迫的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望着魔王像是要把他的一系列的小動作都記下。

聽到這個問題時魔王一愣，他察覺到了聖女似乎在試探着什麼，就算聖女的真的想試探什麼他也無所謂，魔族向來不屑于說謊。

“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讨厭，我還是那句老話吧，他不犯我、我不犯他。”換做是以前的魔王肯定會說讨厭神族這樣虛僞的種族，但在于聖女的相處過程中，這個感覺卻變了質，他不在嫌惡神族，甚至可以接受了他們。

他想這一定是聖女改變了他吧。

魔王看着聖女，異色雙眸微微彎起，他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眸子中綴滿溫柔。

聖女卻沒注意到魔王最後的目光，此時的她正垂下了眼簾，細思着魔王的話，最後心裡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打開了關押魔王的牢籠，細白的手指放在了銀白色的鐵鍊上。

她解開了鐵鍊，放走了魔王。

那日之後天牢的關押對象就從魔王變成了叛變的聖女，因為聖女的羽翼一直都是潔白無瑕的所以他們不能對聖女實施火刑，他們隻能關押她，直到聖女悔過、甘願受罰。

一年複一年，一日複一日，聖女感受到了跟當初魔王一摸一樣的感受，所見處皆是潔白，唯一天依舊蔚藍。

她發現當初魔王的處境其實跟她很相似，不過更加難熬。

當初的她不需要被束縛住手腳，她的移動範圍也沒那麼狹小，她可以看着行走的人群和傳來的交談聲，但那時他的世界裡隻有自己。

神族一直都很殘酷，至少比魔族要顯得殘酷的多。

聖女緩緩地閉上了眼，她想她将會在這裡度過餘生。

一聲龍鳴響徹了整個天牢，聖女聽見轟隆一聲，強烈的風向她襲來，聖女睜開眼卻看到了極其相似的一幕。

隻見黑色的巨龍逐漸幻化為人形，變成了一個金發青年的模樣，那一紅一籃的異色瞳卻成為了他最顯著的标志，魔王向聖女伸出了手，那抹笑容燦爛又耀眼。

“我們走吧，安莉潔。”

安莉潔看着魔王伸出的手，像極了當年那隻笨拙的黑龍，她彎起眉眼笑了，搭上了魔王的手。

“嗯。”

昏暗的森林内一個小女孩坐在巨大的石頭上，一隻比女孩大了一倍的巨龍，小心翼翼的将從森林中新鮮摘取的果實放在她的眼前。

“這個水果很甜很好吃的！要吃吃看嗎？”

女孩試探的咬了一口，絲絲縷縷的甜味在她口内擴散開來，女孩愛不擇手的将果實一口一口吃下，微微上揚的唇角展露了對果實的喜愛。

“謝謝你！很好吃！”

黑龍看着女孩晃着尾巴開心的說着，“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我叫金。”

女孩還在嚼着果實，她含糊不清的說着，“我叫安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