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晟先将沈霧安置在房中,随後馬不停蹄的跑去找沈漾。
沈漾也在趕來的路上,二人在沈霧房門口撞個正着,衛晟趕緊将朱興留下的藥方遞給對方,沈漾接過藥方看也不看塞進懷中,大跨步入屋内找自己弟弟去。
沈霧見一個陌生人走進來下意識有些緊繃,神色不免緊張起來,可看到沈漾後面的衛晟時,他松了口氣,至少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壞人。
沈漾在自家瘦了好多的弟弟面前蹲下,輕聲道:“阿霧,是我,我是哥哥啊。”
沈霧的神色中滿是疑惑,半點沒有從前同他相處時的模樣,果然,他當初就不該讓他去邊疆,不然沈霧也不會變成這樣。
自責的情緒将沈漾掩埋,他連自己什麼時候落淚都不知曉,隻覺一隻手輕輕撫盡臉上的淚。
沈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伸手,隻是看到他哭,他就覺得揪心的疼,下意識就替對方抹掉那些水光。
“沒事的阿霧,哥哥沒事,隻是太久沒見你,有些喜極而泣。”不需要沈霧開口問,沈漾就替自己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這種借口雖拙劣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許安慰的作用。
沈霧不知為何也覺得鼻尖一酸,居然也有中想要落淚的趨勢。衛晟不想打擾這對兄弟叙舊,進門給沈霧一個安心的眼神後就退出去。
沈漾一直呆了很久,絮絮叨叨的說着他不在這些時日他身邊發生的一些事情,大大小小,沈漾都講了出來,直到講到沈霧開始犯困,沈漾才囑咐兩句好好休息之類的話,便退出去,同衛晟商量最後一階段的治療去了。
沈霧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江凡給他講了慶功宴的事,讓沈霧能有個心理準備。
沈霧不知道這個心理準備有什麼用,他不是那個擁有記憶的沈霧,他害怕會在宴會上出什麼意外,丢了衛晟他們的面子。
今日沈霧沒有見到衛晟,江凡說他去忙軍事有空便會來尋他。沈霧在自己房裡找到根魚竿,跑到後院去釣起了魚。
沈漾回來看見的就是同以往一樣在池邊垂釣的弟弟,明明是同一個人,可現在這道身影是那麼單薄,好像風大點就要将他帶走,無人可以阻攔。
第三階段所需的藥材已經備好,随時都可以開始,可這其中的疼痛是常人所無法忍受的,沈漾不想讓沈霧去接受這些,隻是記憶罷了,比起沈霧的安危,根本不值一提。
可想不想要回那些記憶,這并不是沈漾說了算,他一向尊重沈霧的選擇。
傍晚時分,衛晟終于忙裡抽閑跑來丞相府用晚膳,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這在曾經明明是日常,如今卻變得奢侈。
沈漾将恢複記憶所需承受的痛苦當着所有人的面告訴沈霧,并且表示不在意沈霧想不想得起來,他隻要他安好。
衛晟聽完沈漾的話,雙手搭上沈霧的手,安撫的摸摸,道:“無論你是否記得,無論你是否愛我,衛晟對沈霧的愛經得起任何風雨。阿霧,我這輩子隻愛你,也隻要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一如既往的愛你。”
面對衛晟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沈霧終是下定了決心,道:“我可以承受。”
沈漾猜到他會答應,喝口悶酒,道:“哥哥知道了,那你想什麼時候開始?”
沈霧堅定道:“越快越好。”他不想……不想隻有衛晟一個人面對……這種感情他也想想起來……他想和他一起……
沈漾頓了下,道:“宴會之後好不好?”
沈霧其實不想等那麼久,可對上沈漾期盼的眼神,他還是答應了。
沈霧剛到宴會坐下,屁股都還沒坐熱乎,一群人就圍了上來,搞得他不知所措,隻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衛晟。
他清楚的看到衛晟眼底的笑意,衛晟一過來,圍着沈霧的人就自覺的離開,衛晟自然的牽起沈霧的手,道:“我們出去走走吧,這裡邊待久了悶得慌。”
沈霧點點頭,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大廳。
不料剛出大門,還沒走幾步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一位男子,沈霧看出此人非富即貴,一身黃色的衣服,恐怕是皇室中人。
如他所料,衛晟看清眼前之人時,便帶着沈霧行禮,道:“末将參見太子殿下。”
蘇州南剛從父皇寝殿出來,這些時日裡,父皇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他這個兒子得要好好盡孝道才是。
衛晟同沈霧剛從邊疆回來,而他身為太子,同這個二人的交情并不淺,自然得好好聯絡聯絡。
蘇州南并未回禮,他是太子,除了父皇母後,沒有人受得起他的禮。
蘇州南換上平時那張慈祥溫和的笑臉,道:“你們兩個怎麼出來了?是嫌本殿辦得不好?”眉眼間全是調笑之意。
衛晟将沈霧擋在身後,蘇逸程這家夥是一隻地地道道的笑面虎,衛晟早就見識過,若不是他有治國之能,衛晟斷不可能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