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位置走到門口就幾步,萊姆斯感覺自己掌握了放慢時間的咒語,盧西恩在他的目光下仿佛走了整整一天。
萊姆斯的視線從肩膀開始往上移,他白皙的脖子被黑色的襯衫包裹着,顔色對比異常鮮明,再往上,依舊是暑假那對耳釘,看來他一直沒有買新的換。
視線隐藏在黑色眼鏡後,眼皮無力地垂着,似乎又是單純地不想擡起,如果要讓萊姆斯來形容現在的盧西恩,他隻能想到疲憊這個詞。
時間又過了零點幾秒,在兩人快要位于同一條水平線時,盧西恩似乎在餘光裡看見了什麼,他微微偏過頭,在見到萊姆斯的一瞬間,插在口袋裡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動了動,似乎是要拿什麼東西。
但最後對方隻是匆匆用食指和中指摸了摸下嘴唇就離開了,兩人隻來得及對視了一眼,萊姆斯總感覺隔着鏡片看不真切,為什麼會突然戴上眼鏡?
充滿各種香味的包廂。
盧西恩在拉開門的一瞬間産生了強烈的逃跑沖動,但看着裡面形态各異的三個人,還是決定坐在空餘的那個位置上。
諾特正捧着一本硬皮書看着,整個人縮在角落裡,書在膝蓋上搖搖晃晃。
亞克斯利坐在盧西恩的正對面,此時正雙手插兜一聲不發,似乎是想一直明目張膽地盯着盧西恩的動作。
奧古斯特羅爾,一個瘦小的黑發男生,正安詳地閉着眼睛側靠在牆壁上,列車甚至還沒開始動。
盧西恩把箱子擡到行李架上,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讓諾特不滿地看了他一眼,盧西恩正好借此機會清了清嗓子,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布萊克家族為什麼挑這個時間點搞聚會?”看到盧西恩穩穩地坐了下來,幾乎是在他的屁股沾到座椅的一瞬間,亞克斯利就毫無征兆地開了口,似乎在那件事之後,他就把盧西恩當做了可靠的消息來源。
“表立場,混臉熟。”盧西恩面無表情地蹦出六個字,他沒有特地給這段旅途準備什麼計劃,所以此時正耐心地等待着對方的下一個問題。
“他們家那個大兒子,叫西裡斯的,不是去了格蘭芬多嗎?我記得之前還見過你們一起走路呢。”亞克斯利帶着點笑意的聲音仿佛在挑撥着盧西恩太陽穴上的血管,他暗暗咬了咬牙,恨不得直接沖上前去揍他一頓,但他不能讓對方得逞,他也聽得出來對方在故意挑釁他。
“一二年級的事了,我跟他不熟。”他把右腳斜着架到了左腿膝蓋上,無意間占用了兩人之間的公共空間,讓亞克斯利無法用任何方式拉近距離。
“雷古勒斯倒是個可塑之才。”諾特的聲音從書後傳來,罕見地聽不出什麼情感,盧西恩頓了頓,并沒有接話。
“那看來布萊克家還有救,怪不得這聚會還有人去呢。”亞克斯利笑得更加放肆,活像第一次跳出井底的青蛙,正對着旁邊的鳥賣弄着自己的人生經曆。
盧西恩煩躁地閉了閉眼睛,他怎麼能遇到一個各方面都讓他讨厭的人,偏偏還在“同一個”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