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雪迷迷糊糊的合上門,仿佛周身還籠罩在那絲香中。因為順路正好送慕瑾宸回房間,結果他要在門口聊天,現在聊完了……?
沒頭沒尾的。不過話說回來,慕瑾宸可是有一張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讓人不忍責怪的臉啊。
回到自己的屋子,桌案上的玫瑰開的正盛,還有人悉心換了水。
千機雪最近都沒有徹夜燃燈了,空氣中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花香,雖然不抵前世慕瑾宸熏的那種很重的香,竟也從中找到了一點安定。
仿佛那個“存在”可以穿越時空和時間,讓人擁有抵禦黑暗的力量。
慕瑾宸。
千機雪想,她曾經于半生中記起一個名字,那個名字裡飽含了她曾經義無反顧的愛,可人是會義無反顧的愛一個字面上的人物,卻不能對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飛蛾撲火。
她猶豫,也彷徨。
而慕瑾宸就是她後來想要帶入骨髓的名字,看到他,心就不躁了。
師門生活平靜,每天有不同的新鮮事,抛卻那些人心的距離,就感覺又偷得一日靜谧。但另一方面,她試圖尋找的突破口一直沒有進展。
可能是過得太開心了,辦正事都有點不在狀态,總沒記清楚走過的路線。重新走過,一些記憶閃現,倒是先前撞見慕瑾宸那幕越發清晰。
谷主住的獨院附近有很多招待客人的屋子,要說安全,最安全的就是那裡。
相似的林子有很多,雲川的筆記應該有段時間了,足夠新的竹筍抽條長高。雲川最終也放棄了嗎……無法離開,良心掙紮,殺死一個藥人都會在暗室掩面哭泣。
“找到你了。”
千機雪看過去,是一個穿着黑衣的男子,眉眼像水墨畫一樣,俯視人的時候微垂,嘴唇泛紫。
“谷主找你,請。”那人伸出手作出“請”的姿勢。
不是好事,千機雪想。
這次的屋子寬敞多了,但是站了好幾個人,顯得有些擁擠。
谷主面前擺着一具屍體,其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血點擴散。嘴唇黑紫,脖子上有一條緻命傷。
絲質衣料還有些反光。
很特别的料子,難道是外面來的人?千機雪不知道為什麼找她,乖乖站一邊。
“谷主,此事已經明了了,就是慕瑾宸幹的!”一人惡狠狠的看着慕瑾宸,“他不僅對您的貴客不敬,還用殘忍的手段殺了他,當以谷法處理!”
慕瑾宸眼都沒擡一下,聲線冷淡至極,“欲加之罪。”
“證據嘛,這樣的傷隻有洛氏劍法做得出,而你慕瑾宸不就是洛氏唯一傳人的師弟嗎?自然會這種劍法!”那人雙手抱臂,振振有詞。
卻沒見洛卿冷汗濕了後背,她微微擡頭看谷主的臉色,依舊是烏黑一片看不真切。
涼了半截。
慕瑾宸瞥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了然,“你的意思是說,師姐把洛氏劍法傳給我了?你不知道洛氏劍法傳女……不傳男嗎?”
那人皺了皺眉,“這天下隻有傳男不傳女的劍法,怎麼可能有傳女的劍法,無非是她洛氏無人,才撿了這個便宜。”
洛卿冷眼掃去,“你很了解洛氏嗎?照你這麼說,我也是嫌疑人。”
卻也有幾分輕松,做這種事情無非是這樣的結果。
“這……那你們就是同夥!你殺的人,慕瑾宸埋的!我都看見了。”
谷主有些不耐煩,這麼半天都沒捶死這件事,真是浪費時間!“到底怎麼回事?”
“慕瑾宸與此人素有積怨,隻是竟如此沒有分寸,在休戰期出手,連犯兩條谷規,按谷法就該扔血池。”
“而且屍體嘴唇紫黑,必然是用劇毒,生前必然苦苦掙紮!”
千機雪琢磨了一下,休戰期不能殺人嗎……若是殺了又扔進靈院呢?那裡可是天天都死人,而且這具屍體身量不高。
沒有不能觸犯的規則,隻有,刻意構陷。
“毒藥,劍法,這就是你的證據?”慕瑾宸微微挑起眉,“恕我直言,劍法可以僞裝,毒藥也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
要被對手的愚蠢氣笑了,“呵……至于死前苦苦掙紮,你要不要睜開眼睛看看,他死的已經不能更安詳了,指甲沒有沾血,面容也沒有扭曲。”
又提到劍法,洛卿隻得開口,“裂如蛛網隻是洛氏劍法最表面的特征,不懂門道的人往往無法正确複刻力度深淺,這不能成為證據。”
直到現在,千機雪才從所謂的重點裡提取到一點有用的東西,慕瑾宸确實埋了什麼東西,而因為休戰期被抓住把柄。
已經被人盯上的話,應該會更謹慎,慕瑾宸不能不知道這一點。如果對方是目擊證人,那就捶死了,這事全看谷主怎麼想。還有洛氏劍法,這不是在錘慕瑾宸,是在錘……洛卿啊。
堂上聲如雷,“慕瑾宸,洛卿,跪下!”
兩人齊刷刷跪下。
千機雪突然想到谷主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喊不出名字氣勢都要差一半,一下子少了些許嚴肅。
這事怎麼看都不能……
那人又跑出來找存在感,笑了兩聲,“說起來,倒還有一個目擊證人。”
洛卿皺眉,餘光看慕瑾宸。
慕瑾宸倒是老神在在的,看不出慌張。
“就是你,他們的師妹!”
千機雪擡起頭,感覺黑暗中出現了一道視線,幾乎轉眼聯想到谷主所說的“機會”,居然是這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