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那天要來買田她就知道了,周武早就惦記上她家的一畝三分地了。
其實慧娘沒嫁給周陽之前完全是不認識周家人的,周陽去世之後她和周武一家子也沒什麼往來,但她之所以這麼不待見周武一家子,就是因為在周陽的葬禮上,周武還不懷好意的看過她……
那是慧娘不大想提及的回憶,當時所有人都在哭喪,她本來也以為周武是個受人敬重的大伯哥,卻不料在沒有人的靈堂,周武竟偷偷盯了她好半晌……
慧娘從小就長得不算差,對這樣的眼神再熟悉不過,心裡當時就惡心極了。
自此便是有意避着他們家。
沒想到……她不招惹,周武竟然還盯着她不放。
這麼看來,魏石倒是幫了她大忙。
“謝謝你了,我是專程上來給你道謝的。這麼一來,想必苗氏暫時也不會打我家田的主意,我耳根子也能清淨些了。”
鬼到底有什麼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人心。
魏石搖頭:“沒事……”
他隻是,真的沒想到周武竟然把他做的木頭人當成了周陽……
慧娘這會兒笑了:“你能帶我去看看你做的木頭人嗎?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魏石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好。”
他邁開步子準備朝回走,慧娘跟上,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這山泉附近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慧娘一擡腳走的略快,就猛然失了重心……
“啊!”
慧娘下意識伸手,可惜隻拽到了魏石的袖子,魏石也猛地回頭去抓她,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慧娘腳底打滑,整個人直接栽倒在了那口冰冷的山泉當中,撲通一聲,水花濺了魏遲一臉,他怔愣了片刻,接着回過神,大步也走到了泉水當中!
“慧娘!”
慧娘還懵着,根本來不及反應,下一瞬,一雙有力的胳膊便摟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個人都抱起來了。
她渾身濕透,春天的泉水和冬日差不多的刺骨,整個人都在魏石懷裡發抖,魏石的側臉緊繃,眼中閃過了一絲濃重的懊悔。
“我馬上帶你回去。”
慧娘不自覺地往魏石的懷裡鑽,太冷了,實在是……
她早早就換了春衫,這薄衣被冷水沁透,整個都貼在身上……魏石的衣裳也全被她弄濕,不過男人絲毫不在意,抱着人,很快就回到了魏家小院。
硯台正在院子裡背書,看見這一幕之後睜大了眼。
魏石言簡意赅:“燒水!”
硯台立馬放下手中的書本,趕緊就往竈屋跑去了!
魏石直接帶着慧娘回了自己的房間。
慧娘被魏石一路抱着進了屋裡,又放到了床上。
她此時腦子還木木的,沒有太反應過來,直到接觸到了柔軟的床墊,魏石松開手直起了身,她的腦袋才慢慢開始轉動。
“你……把衣裳脫了吧。”
高大的男人已經轉過了身子,狹長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局促,慧娘低頭,毫不猶豫就把濕透的衣裳剝了。
身上還是潮濕的,魏石遞給她了一個帕子,背對着她遞過去的,“小心着涼,擦幹之後先換一套……我的衣裳……?”
他說“我的衣裳”四個字的時候,語氣心虛。
可眼下并沒有好的辦法,慧娘也自然道好。
“好……”
慧娘抱着胳膊打了個噴嚏,魏石不再耽誤,繼續在前面的櫃子裡翻來翻去,很快翻出來了一套幹淨的長衫。
但是自始至終,他一直都沒有回過頭。
慧娘已經徹底回過神,接過帕子将自己擦洗了幹淨,接着将魏石的長衫給套上了。
“我好了……”
她感覺有點丢人,聲音也帶着濃濃的沮喪。
魏石這才慢慢轉過身,兩人視線交織,四目相對。
男人漆黑的眼神忽然向下遊移,停在了她松松垮垮的領口。
方才,她也許是有點冷,便是一個勁兒地朝着他懷裡鑽。
薄薄的春衣打濕之後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小小一團縮在他的懷裡。
一些若有似無的觸感似乎還殘存在魏石的掌中。
此時此刻,他偌大的衣衫罩在慧娘的身上,松松垮垮的衣領裡透出一抹雪白。
男人幾乎是瞬間就别開了眼。
喉結滾動。
“你、你在這等會兒,我去打熱水。”
慧娘的确很冷,完全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失态,她點了點頭:“好……”
魏石大步離開。
等男人走後,慧娘才慢慢擡頭。
這個房間很是寬敞。
她身下的木床也格外寬闊。
一床灰色的褥子簡單單調,就和它的主人差不多。
屋裡沒什麼難聞的氣味,反而有一些很讓人安心的草藥味,是魏石身上的味道。
慧娘眨了眨眼,總算是慢慢意識到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她在魏石的房間。
她穿着魏石的衣裳。
還赤着腳,坐在魏石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