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出來玩的,為什麼要錯過免費的表演?”
雪枕站起來,伸手攏了攏鬓邊的碎發,側臉在包間燈光的映照下白得幾乎透明。
他語氣懶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程誓:“再說了……”
“你不是很喜歡熱鬧嗎?”
***
斯諾克,是一種曆史頗為悠久的球類運動。
球桌上通常有21枚球,分為紅球與彩球,玩家需要交替擊球,先擊中活球,将球打入袋中得分。
這項運動要求參賽者有精妙的技巧和戰術布局能力,手、眼、腦缺一不可,又需兼顧觀賞性,風靡一時。
斯諾克需要持久的訓練,外加專業人士的指導,加上不算簡單的規則,新手小白很難熟練。
所以在紀凱提出要和齊鹜比賽打斯諾克,輸了的人要答應赢家要求時,他是信心滿滿的。
“怎麼樣,”他輕敲手中的球杆,唇邊揚起得意的笑:“可以的吧?”
紀凱不認為自己會輸。
他是纨绔子弟,在吃喝玩樂上很有些天賦,也曾狠下心請國際冠軍教導自己球技,到現在為止就沒輸過。
何況,齊鹜隻是半路出家,甚至是為了當助教才學的斯諾克。
齊鹜沉默不語。
他神色很淡,原本就鋒利冷峻的側臉在慘白燈光的映照下更加淡漠。
光暈模糊了齊鹜的面容,讓他整個人顯露出一種凜然的距離感。眼睫微掀,用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凝視紀凱。
哪怕身處劣勢,他也依舊是平常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或者說,根本沒有把紀凱放在眼裡。
齊鹜的眼神冷得像一塊冰,不帶一絲情感地看着紀凱和他的跟班。
跟班兩三做團,堵在齊鹜身前,搓着手生怕他跑掉:“請吧。”
齊鹜看了看被遞到面前,擦得锃亮的球杆。
他沒有伸手去接。
“你赢了,我就再也不會來這裡,也不會再計較之前的事。”
紀凱攤開自己的籌碼:“要是你輸了……”
齊鹜兀地擡頭,瞳色漆黑:“輸了就怎樣?”
“輸了?”
紀凱冷笑一聲,對于齊鹜到現在還不見棺材不落淚十分嘲諷:“輸了你就得跪下來給我道歉。”
他往前踏一步,西褲褲腿往上疊,露出一塵不染的皮鞋。
“看見了嗎?”紀凱扯着嘴角,晃着腦袋,滿懷惡意地盯着齊鹜:“等會你得跪着擦它。”
跟班熟悉這種場面,非常配合,爆發出哄笑聲:“紀哥威武!”
“幹翻他!!!”
齊鹜微微垂下視線。
他比紀凱高很多,紀凱想和他對視得擡頭,這一點讓紀凱無比惱怒,覺得自己先輸了陣。
因而紀凱揚聲:“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看見面前這個窮小子目中無人的表情,紀凱心底就十分窩火。
那天也是,他喝得醉醺醺,齊鹜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撥開人群走過來,拎着他的衣領把他摔在地上。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是一拳砸過來。
想到這裡,紀凱就怒從心生。
“喂,”他威脅道:“你膽子大,什麼都不怕,這裡的其他人呢?”
“你是想一個人混不下去,還是想讓這裡的人都丢掉工作?”
此話一出,齊鹜的神色果然一變。
紀凱趁熱打鐵:“怎麼樣?隻是比賽,我已經夠給你意思了。”
他上下打量齊鹜,啧歎道:“要是以前,我怎麼可能給你機會。”
“那個女的也是。”
紀凱越說越來勁,摩挲着下颌:“長得也不是很好,竟然敢拒絕我,要不是……我早把她……”
他嘴裡不幹不淨,跟班嘿嘿笑起來,七嘴八舌附和。
“閉嘴。”
齊鹜冷着臉,兀地開口。
他眼神極冷,漠然的眼睛裡終于映出了紀凱的身影。
齊鹜垂着眼,光線落在深刻的眉骨上,映出小片陰影,那雙黝黑的眼睛顯得薄而冷。
紀凱吓了一跳。
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倒吸冷氣。
隻不過那也是一瞬間的事,在紀凱回過神,又想放些狠話的時候,齊鹜又開口了。
“我跟你比。”
他随手擦了擦球杆,把袖口往上扯,露出一截幹練利落的手臂:“開始吧。”
紀凱眉頭稍微松了下。
沒等他走兩步,齊鹜又給出自己的條件。
“我赢了,你不僅不能再騷擾這裡。”他的聲線很低,音色很有磁性:“你得和雯雯姐道歉。”
齊鹜口中的雯雯姐就是紀凱那天騷擾的女生。
紀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個女生的名字。
他腦海裡浮現出一張不甚清晰的、帶着淚花的臉,又轉到齊鹜冷冰冰的表情。
不得不說,這人真是很有一種能惹人讨厭的氣質。
“行。”
紀凱不怒反笑:“你倒是很有善心,就是不知道……”
“你今天有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