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忙碌下來,日子就變得非常的快。
天氣越來越冷,一場初雪下來,把連綿幾座山峰的霧峰山裝扮的銀裝素裹。
因為天冷,路也難走。這幾天來山上看病的人倒是少了許多。
這是人之常情,徐霁也趁機休息了,連帶着修煉時間都多了。
今天一大早徐霁吃過早飯,就背着醫藥箱下山去了。
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隔壁的一個村子,村子名叫王寨。
村裡有戶人家,當家的男人前兩年外出打工,在工地上不小心從高處摔下來,導緻了全身癱瘓。
工地賠了點錢,讓男人的幾個同鄉把人拉回來就了事了。
可沒過多久,男人的媳婦就卷了那點賠償款跟人跑了。撇下家裡兩個幼小的孩子,和一個年老的婆婆。
如此,這個家裡老的,小的小,還有一個隻能躺在床上的男人,生活實在是貧苦。
而徐霁之所以知道,是男人才八歲的大兒子名叫王狗子的娃娃在一個早晨,穿着單薄的不甚合身的外套,臉上身上還有刮傷,手上拎着一隻已經凍僵了的兔子過來敲了道觀的門。
對方見了徐霁,二話不說就撲通一聲跪下。
“梆梆梆”連磕了三個頭後,舉着手裡的兔子小心問能不能給他爹看一看病。
孩子露出來的手生了凍瘡,紅腫着都爛了,臉上稍微好點,但也被風吹的皲裂。
孩子實在是可憐。
如此,徐霁就跟着對方到了他家,見到了生活極其困苦的一家四口。
老的看着年紀很大了,頭發花白,腰彎的厲害。
小的五六歲的模樣,是個小女孩,穿的也很單薄,正幫着奶奶喂雞。看到徐霁後,就怯生生的躲在了奶奶的身後露出一隻眼睛。
男人躺在床上,許是冬天,屋裡的氣味不至于讓人難以忍受,但也不怎麼好聞。
這老的老,小的小。衛生條件肯定不能指望有多好。
徐霁跟老人家說了來意。老人明顯聽說過徐霁,聞言有些不好意思。
但嘴巴張張合合,到底是對兒子的疼愛占了上風,雖然知道家裡面窮困的拿不出診錢藥錢,但還是沒辦法狠心拒絕。
徐霁就這麼進了屋,給男人診了脈,又看了看身上的情況。
距離受傷已經過了兩年了。既然癱瘓,明顯是傷及了脊髓和神經。
如果一開始就去大醫院進行手術治療,術後進行系統的複健,對方或許會有很大的幾率恢複正常。
但耽擱了兩年時間,彎曲斷裂的脊柱已經和周圍的肉長在了一起。
這種情況,想要恢複如常,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徐霁想着事情,眉頭就緊皺着。屋裡的幾個人看他這樣,心裡忍不住下沉。
老人擡起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淚。王狗子還一臉緊張的一會兒看看徐霁,一會看看他爹。
小女孩一臉的懵懂,床上的男人眼中的光漸漸的暗淡了下去。
“徐神醫,我爹的病咋樣?能治嗎?”最後是王狗子耐不住性子開口問了出來。
回過神來的徐霁,看着衆人期待的目光,心裡歎息一聲,卻還是道:“我試試看吧。但到底能不能站起來,跟正常人一樣,這我不能保證。不過最壞大概是能坐起來的。”
一時間屋裡的衆人都沒有說話,徐霁也沉默了一會,才道:“要不要治,要看你們。你們可以商量一下。”說着就要背起藥箱出去。
“治!我們治!”說話的還是王狗子。
徐霁的腳步停了,王狗子看衆人都在看他,這孩子用袖子抹了下鼻涕,眼睛發狠的道:“反正都這樣了。再壞又能壞到哪去?徐神醫,求您給我爹治吧。”
看着孩子那雙眼睛,徐霁愣了一下。
像!實在是太像了。
對方那雙眼睛發起狠來,跟上輩子修真界自己認識的那個男人眼睛太像了。
恍惚間,徐霁又想起了那個雨夜,那個少年決絕的背影。
許是那雙相似的眼睛,也許是這一家人太過于可憐。
所以在這家人表态想要治療後,徐霁答應了下來。
以那隻凍僵的兔子作為診金和診費,答應了今後會給男人針灸治療。
至于男人喝的中藥,那就需要這家人自己想辦法了。
而這次,是去給王狗子他爹治療的第二次。
下山的路早就被衆人踩通了,隻不過過了一夜,氣溫驟降路又給凍實了。
徐霁如今不畏寒。在身上貼了個疾速符,就腳步輕快的下了山。觀察到四周無人後,眨眼間就走了兩三百米遠。
雪天路難走。田邊的小路被積雪覆蓋着。大冬天的,地裡沒什麼農活,自然沒有人出來。
徐霁就這麼一路加速,很快就到了王寨的村口。
因為來過一次,徐霁還記得路。
偶遇了幾個凍得縮起了脖子的村民後,就到了地方。
王狗子家的院子是土坯做的院牆,不高,最起碼徐霁站在外面是能看見院子裡的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