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坐在咖啡廳裡，盯着手機屏幕發呆。

三天了。

自從那天在金麥坊門口燒掉金蘭譜，聞渌宵蘇醒的消息就登上了本地新聞。

她咬着吸管，手指無意識地劃着新聞頁面。

[洄城刑警離奇昏迷半月後突然蘇醒，主治醫生稱醫學無法解釋]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林歲猛地擡頭，看見方芳正把一杯熱美式推到她面前。

這位自己母親的發小三天來已經和她見了四次面，對于一個剛"認識"的人來說，頻率高得有點離譜。

"什麼怎麼辦？"林歲接過咖啡，"方姨，他沒準都不記得我了。"

方芳攪動着杯中的拿鐵："但他确實說過讓你去找他。"

"那是他當鬼的時候說的。"林歲撇嘴，"現在他活得好好的，我去幹嘛？說'嗨，你昏迷的時候是我幫你找回了陽壽'？"

方芳笑了："你可以說點别的。"

"比如？"

"比如。"方芳從包裡抽出一張照片，"下周六是我生日，我們家要辦個小型聚會。"她将照片推到林歲面前，"你媽媽應該會想來見見老朋友。"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方芳和趙伊人，兩人穿着同樣的碎花裙子，在绀城河邊比着剪刀手。

林歲瞪大眼睛。

"今早去你家拿的。"方芳眨眨眼，"你媽媽看到我哭了半天。"

林歲扶額："所以你們就密謀了這個重逢計劃？"

"順便。"方芳抿了口咖啡，"你也可以'順便'見見小宵。"

林歲盯着咖啡杯裡的倒影。

那個在深夜裡冷靜得吓人的"鬼魂刑警"，現在正好好地活在某個地方，而且完全不記得她。

"他會記得什麼？"林歲突然問。

方芳放下杯子："誰知道呢，"她頓了頓，"大概率完全不記得自己'死'過一回。"

林歲莫名松了口氣，至少不用解釋為什麼她能看見鬼。

"對了。"方芳突然壓低聲音，"小宵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很有趣。"

"什麼？"

"'剪頭發需要舅舅同意嗎？'"方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醫生以為他大腦受損産生了幻覺。"

林歲的吸管差點戳到牙龈。

林歲站在聞家别墅門口，不停地扯着裙擺。

趙伊人緊張地整理着女兒的衣領："歲歲，别緊張，方阿姨人很好的。"

"我不是..."林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總不能說"媽，我不是緊張見你老閨蜜，是緊張見她那個死而複生的弟弟"。

門開了。方芳熱情地擁抱了趙伊人，兩個中年女人瞬間紅了眼眶。

林歲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覺地往屋裡飄。

"小宵在廚房。"方芳突然湊到她耳邊，"去吧，走廊右轉。"

林歲張了張嘴，還沒想好借口，就被方芳輕輕推進了門。

廚房裡飄來糖醋排骨的香味。

林歲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聲源，然後猛地刹住腳步。

聞渌宵正背對着門口切菜。

他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黑色休閑褲，肩背線條在廚房暖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和"鬼魂"狀态不同，現在的他看起來真實得有點過分。

"需要幫忙嗎？"林歲脫口而出。

聞渌宵回頭，刀尖停在半空。

他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深邃的棕黑色，右眉尾的傷疤清晰可見。

"你是？"他放下刀，用毛巾擦了擦手。

"林歲。"她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趙伊人的女兒。"

"趙…哦。"聞渌宵點點頭，表情沒有任何波動，"我姐的朋友。"

林歲心裡咯噔一下。他果然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