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議室不大,但容下十來個人還是可以的。
在去會議室的路上,校長已把情況簡單地與他說了一下。
會議室門口,薛天守回身對樓克道:“你留在外面,叫你時再進來。”
他看都沒看樓克身旁的末等種,話也隻是對着樓克說的,意思就是他隻要那個末等種一個人進來。
末等種擡頭看了他一眼,薛天守敏銳地逮到她的視線。
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視,她的可憐破碎有那麼一瞬間沒崩住。不過瞬息,她就頂住了,頂住了他的審視。
薛天守轉身進屋,眉頭微蹙,這次眼中的鄙夷不見了,隻餘厭惡。
最終隻有樓克留在了外面,奧朗與其他士兵在外面守着他。
屋内,中年男人沒有了剛才的嚣張,但他覺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于是先開口。
他述說的間隙,校長與老師在旁邊補充,就連督警也在最後驗證了大家所言。
薛天守坐在上位,軍人的坐派,身姿挺拔。弄得其他人也都不敢倚着椅背,身正闆直地像是在向他彙報工作。
事情說來與樓克并無關系,他隻是替事件當事人挺身而出。
中年男人在這過程中,徹底冷靜了下來。
護着那小賤人的小崽子雖因眼前這尊大佛,背景深厚到他惹不起,但他要算賬的本來也不是樓克。
“放眼太陽系,乃至銀河系,哪個星體的律法都是殺人犯法。”男人捋清了思緒,開始引向正題。
“我沒有殺他,是他要殺我。”适時打斷,語氣平穩,沒有一絲慌亂。
薛天守擡眼,看了那女生一眼。
中年男人顯然被氣到,一拍桌子:“我兒子現在還躺在手術台上生死不明,而你好好地站在這裡。”
他語氣一轉,面向薛天守:“我太太,孩子的母親,守在醫院快要崩潰了。本來這時候我應該陪在他們娘倆身邊,就因為兇手被您弟弟護了起來,他們拿着‘十六年守護法’不讓督察抓人,我才不得不留下,我是來講理維權的,不是在以大欺小。”
這時,奧朗從外面進來,在薛天守耳邊說了什麼。
薛天守聽完,輕揮了下手,奧朗轉身離開。
就在剛剛,薛天守還想着順坡而下,之前校長向他述說大緻情況時,他就放下心來,這事跟樓克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奧朗替樓克帶話給他,他若不幫他的女同學,他也會堅持幫到底,她去哪他就去哪。
樓克從小到大都是個聽話溫順的孩子,這是叛逆期了還是被那些天生壞種帶歪了?
薛天守十分了解樓克這孩子有多認死理,多執着。
薛天守的厭惡中多了一抹戾氣。
有老師拿着瓶裝的純淨水進來,這是校長提前交待的,怕大家談崩了,适時來打斷節奏當潤滑劑用的。
老師給每個人都發了一瓶,當事女學生也有。
薛天守注意到,末等種用她那沾滿幹涸血漬的雙手接過瓶子道謝,并自然地擰開瓶蓋。
她完全不在意捏着瓶身快要湊到她嘴邊手指上的污血,以及血指掃過的瓶口,一口一口地,喝得穩穩當當。
這種狀态,連他訓練的新兵蛋子有時都做不到。大部分情況,都得是真見過血,滾過泥,近身厮殺過的老兵才能如此坦然,有此鈍感。
薛天守斂下銳利的眼風,低頭喝下一口校長殷勤打開并遞到他手中的水。
本來挺簡單一件事,卻因樓克的執意參與,主動綁定,變得複雜起來。
又思及,若真是驚慌失措的自衛,怎麼就能在第一時間想到用十六年守護法來對抗督警,保護自己。
至少樓克不會。
有那麼一瞬間,薛天守是真想借着這次傷人事件,把這個對樓克影響至深,十分礙眼的末等種除掉。
但,帝國的十六年守護法不好撼動,而且星律中沒有特明說明,末等種不被此律守護。
再者,他還沒了解到樓克與那個末等種是什麼關系、糾纏到何種地步,他不能貿然行事。
薛天守慢慢說道:“可他們說得沒錯,‘十六年守護法”護的就是她這個年紀的,你們确實抓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