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淵眉眼威嚴。
也許是因為他幫了自己。
秦映突然就沒了以往的硬氣,隻能被動接受他的安排。
沈回淵夾了一塊碘伏棉球,輕輕擦拭她臉上的傷口。
秦映一疼,蓦地往後一躲。
沈回淵手一頓,緊皺的眉頭松了。眼裡盛着的心疼像是快溢出來,連語氣都變得無限溫柔:“忍着點。”
“……”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秦映看着他的臉竟然出神,忽地沒由來想起剛剛分别前的對話。
——“沈回淵,你就這麼想泡我?”
——“怎麼,不可以嗎?”
“……”
可以……個屁。
秦映心裡頓時又來氣,同時也覺得尴尬,她最受不了這種感覺。
一方面是沒法理解沈回淵居然就這麼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和自己怄氣,還是真的想重新開始;一方面又氣自己怎麼總是口無遮攔,要是不說這句話,不就沒後面的事了。
不過怄氣恐怕是不太可能,沈回淵一向脾氣好,從來沒跟她一般見識過,那就是後者……
秦映腦殼一疼,本來還想感謝他,一想到這嘴裡那聲“謝謝”就變得格外别扭,咽不下也吐不出。
隻好又擺出一副壞脾氣來,怒氣沖沖說:“你完事了沒?消毒傷口最忌諱慢,很疼的知不知道?”
指望以更惡劣的脾氣把他吓跑。
沈回淵卻看了她一眼,習慣似的,不緊不慢道:“這可是你的臉。”
“那又怎樣?”秦映滿不在乎地說。
沈回淵丢掉沾血的棉球,換了塊新的。又拉過她的手,給她掌根上的擦傷消毒:“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要是留下疤痕,多可惜。”
“……”
秦映一愣。
目光瞥向鏡子,看見自己臉上那道擦傷不大也不算小,如果不好好護理,還真有可能留下印記。
可秦映不是嘴硬,她從小跟父親長大,又是習武出身,自幼便養成了一身大大咧咧的性格,最是潇灑利落,不拘小節。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大美女,還是聽身邊人都誇她好看,才漸漸知道,自己也許有幾分姿色。
這姿色要來何用?
秦映甚至覺得影響她出槍的速度。
秦映說:“跟你又沒關系。”
沈回淵無奈笑了兩聲,日光正好透過窗子照在他的臉上,映得他眉眼格外柔和,像糊了層淡淡的暖金:“跟我沒關系,但是跟沈一帆有關。你要是真傷口感染,他可就沒地方學槍了。”
“……”
秦映看不起他這種拿小孩當擋箭牌的行為,沒再理他,兀自玩了會兒手機。
等到膝蓋上的傷口也消過毒,他給秦映的裹上大号創口貼,又要給她臉上也貼了一個。
秦映嫌醜,不想貼。沈回淵卻來了句:“這不是也挺在乎容貌嗎?”
秦映說不出話來,隻得看着他給自己貼上。
終于把一切都忙完,秦映說:“今天麻煩你了。沒什麼事的話,你趕緊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下了逐客令。
沈回淵卻沒急着走,而是看了眼手機:“還沒送到麼?我點了份炸雞,但是地址誤寫到你這裡,所以回來取。”
秦映這才反應過來他為何都過了一個小時還在Christine街附近逛悠,可是……外賣?炸雞?
秦映頗為震撼:“你還會點炸雞?”
沈回淵淡淡擡眼:“嗯,這家炸雞店是舊金山最好吃的,你也可以嘗嘗。”
秦映:“???”
她懵了,徹底懵了。
秦映忽地想起剛和沈回淵在一起那會兒,他這個人就十分闆正,做什麼事都非要按照程序來,不容許一點差錯和偏軌。
所以他自然也是十分無趣的,從來沒做過什麼越矩的行為,秦映就别指望跟他在一起能有什麼情調了,隻當談了個正氣凜然、嚴肅古闆的老幹部。
他應該是很喜歡這種掌控感,所以也想掌控别人。
比如經期不讓她喝涼的;冬天出去玩不能“楚楚凍人”;作息最好要規律,不許熬夜和不好好吃飯……
秦映幾乎所有的坑都踩了,就連平時沒來姨媽多喝口冰水,也要被說上兩句,就跟上輩子是她父母似的。
有一次,秦映第一次看到他保溫杯泡了枸杞,震驚地笑問:“這都是不行的人才喝,你怎麼回事,年紀輕輕就行将就木了?”
這話倒總算牽動他一點情緒,他斜過眼,眼裡帶了清傲:“要不你試試?”
秦映摸着下巴,不對啊,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于是來了興緻,繼續刺激他:“好啊。”說着就撲上去。
那時他們還在自習室。
沈回淵耳朵微紅,掙脫開,躲遠。秦映能看見他難以抑制地胸口起伏,明明已經有了反應,卻還故作冷靜:“秦映,你夠了。”
秦映一歪頭,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明明是你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