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生得明豔大氣,一頭利落的馬尾辮梳在腦後,額前不留一絲碎發,臉上不着一絲妝粉,襯得整張臉飽滿幹淨,如璞玉渾金。
那雙眼睛更是點睛之筆,正好和這張臉極度适配。眼尾微微上挑一點,卧蠶飽滿,英氣裡又帶了絲妩媚勾人。
一般人是不敢留這種發型的,除非……她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那種。
秦映此言一出,周圍頓時哄堂大笑,驅散了方才隐約對峙的尴尬。
沈回淵卻沒笑,他甚至沒驚愕,納悶一下這個姑娘怎麼這般口無遮攔。
隻是淡定地俯下身,從身邊的紙箱裡挑了一個刻有“龍”的徽章,舉起來,定定地看着她:“怎麼罩?”
“……”
秦映一下被問住。
秦映不過是随口一提——她這人向來說話大膽,不計後果,反正從小到大也沒人打得過她。
可是這家夥怎麼就這麼一根筋,偏偏當真了呢?
周圍人也安靜下來,一時,大家似乎對自己來此處的目的都忘了,眼裡隻能看得見他們兩個人。
最後,秦映實在沒辦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秦映說:“要不你加我微信吧。以後有用得着我打架的地方,盡管找我。”
“……”
想起那段尴尬的往事,秦映把目光從徽章上移開,淡然看着地上的一簇小草。
這段記憶對她來說其實沒什麼印象,她不愛記事,何況,當時确實沒太注意這個男人。
對他最多的印象,頂多是披着好學生外殼的清冷貴公子,挺愛幹淨,貼身物件都要保證一塵不染。還有便是清冷腕骨處露出的那塊簡約複古腕表,被他一直戴到現在。
後來,秦映才漸漸知道,這原來是沈回淵開始追她的一個契機。
她的微信,自此隔三差五就會蹦出一條消息。
秦映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沒好氣道:“這破玩意你怎麼還留着?不賣就扔。”
說着便去搶他手裡的徽章。
沈回淵一擡手,便讓秦映抓不到——秦映一米七二的身高,在女生裡已經算很出挑,卻也敵不過他一米九,猛然間抓了一手空。
然而徽章也被二人争搶間碰掉到地上,沈回淵撿起來,用大拇指輕輕擦了擦上面的灰塵痕迹,沒說話。
他何止留着,而是一直放在書房裡最重要的那個抽屜,小心保存起來。本來相安無事,卻不知為何在前幾天,這枚徽章突然不翼而飛了。
他翻遍了整個家,叫好幾個傭人把整棟别墅都找一遍,隻為找出那麼一個爛大街的破爛貨。
卻怎麼也找不着。
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沈一帆看着二人戰火漸起,心下越來越緊張,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這個,是我拿的。”
上回,他叔叔不在家,沈一帆一個人待家裡無聊,偷偷溜進他書房探險。沈回淵曾無數次跟沈一帆說書房不許進去,可小孩的好奇心都強,越說不讓做越要做。
那天也巧了,沈回淵走得倉促,忘記了鎖抽屜。沈一帆随意扒拉兩下,就發現了這枚徽章,看着好看,順手拿走了回去。
“你們别生氣了,都是我的錯……”
小小的沈一帆要哭了,還以為自己闖了塌天大禍,不然,叔叔和師父為什麼都不笑了,還吵得那麼厲害?
沈回淵看他吓得厲害,蹲下來,溫柔地摸了摸沈一帆的腦袋:“不是你的錯。”
秦映也回神,意識到自己剛才沒控制住脾氣,忙說:“師父不是生氣,師父的意思是——”她撓了撓頭,尴尬地随便扯了個謊,“這玩意太廉價了,賣出去不是騙人嘛,我是想讓你叔叔趕緊扔了。”
沈回淵:“……”
沈一帆一聽這話,立刻擡起頭,替沈回淵解釋:“這可,不是廉價,叔叔,一直留着。”
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是我,偷拿了東西,師父别怪,叔叔。”
“……”
秦映怔然,一時說不出話。
沈回淵起身,看着秦映:“我的東西,我總有權處置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映還能說什麼。
可突然,沈回淵的手覆上她的肩,往自己懷裡輕輕一攬。秦映渾身一顫,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正要推開,卻見對方并沒有要擁抱她的意思,中間還隔了好大一塊空隙。
他附在她耳邊,說,“你覺得它破爛,我卻喜歡得緊,想永遠放在心上。”
“……”
曉風拂過,月色暧昧。
沈回淵的聲音清潤柔和,帶着男人特有的薄荷清涼。
秦映趁着光線昏暗,隻感覺渾身都像被聲音融化,有點昏沉不知所向。
而被他吹過氣的脖頸也癢癢的,後知後覺酥麻。
這算是表白麼?
秦映覺得他簡直是瘋了。
秦映推開沈回淵,故作冷淡道:“随你。反正我不會喜歡。”
說完,就沒去看沈回淵的表情,跑去和沈一帆繼續義賣去了。
整個義賣過程,秦映都有點走神,渾渾噩噩地不敢去看沈回淵的眼睛。
今天賣出的東西不多,許是因為中間那個突然發生的小插曲,三個誰也沒有專心,一個想着女人,一個生怕他們倆又吵起來,一個恨不得死遁。
索性這并不是一個長期作業,隻是為了讓小朋友體驗生活,從而提升他們得社會責任感,豐富内在。
于是,那天一過八點,三人就收攤,各懷鬼胎地打道回府了。
沈回淵把秦映送到武館門口,秦映根本就不想理他,下了車跟沈一帆說了再見,火箭般沖進武館。
“秦映。”背後突然冒出一個冷然的聲音,“你的腰帶忘了。”
“……”
倉皇間,秦映轉身,看見他手上拿着一個熟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