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冷哼一聲:“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倒好,反過來質問我?難道不是你一直在背後搞鬼嗎?”
男子輕輕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與解釋:“你的三魂七魄,因時空紊亂而受損嚴重。原本,你的哥哥願以自身三魂七魄為代價,加之念力護佑,待這個世界命運終結之時,異界之門自然開啟,送你回歸故鄉。但……”
“什麼叫這個世界命運結束,”實彌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憤怒地打斷道:“說得我們所在的世界像是一堆無生命的機器一樣。”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浩瀚宇宙中,每個生命都承載着其既定的命運軌迹。”男子輕聲細語,笑容中透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仿佛衆生的生生死死,對他而言,不過是風過無痕的輕吟淺唱。
“異界的旅人,我送你一句話,擅自幹預這個世界的命運之輪——實乃大忌。不要讓你哥功虧一篑,如果你還想回家的話。”
千桃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強壓下心頭的波瀾,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你是說,我現在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為我哥獻祭了自己的靈魂?然後我哥現在在想盡一切辦法送我回家?”
千桃試探着問道:“那如果,我哥哥失敗了,我會怎麼樣?”
“會死,”男子雙手依舊深藏于寬大的袖袍之中,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仿佛談論的不過是世間最尋常之事:“靈魂四分五裂。”
千桃定定地看着他,“僅僅因為我是來自異界的靈魂?”
“是!”男子異常肯定。
“那田川佑呢?悠太呢?”穿越的大軍可不止她一個。
男子輕輕搖頭,“他們與你不同,他們是靈魂穿越至這個世界的軀殼之中,已與這個世界緊密相連。”言盡于此,他選擇了沉默,仿佛再多言便是洩露天機。
千桃覺得他說了跟沒說沒兩樣:“我哥能跟我一起回家麼?”
“不能,”男子笑容逐漸越發燦爛,“千鶴已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不論成敗與否,他都将成為這個世界故事的一部分,與這個世界的興衰共存亡。”
千桃突然想到一個事情:“可我哥現在不是成了鬼,鬼不是不死不滅麼?”
男子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微滞的表情停留在微勾嘴唇的模樣,看上去像一副面具。
時間仿佛在一刻凝聚,過了很久,男子終于開口了,但聲音卻莫名低了兩個度:“不,他一定會死。”
超!這個世界的神怎麼是個半天蹦不出個屁的東西。
“那我可以留在這個世界麼?”千桃追問道。
但男子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麼,手蓦然一揮,“記住,不要妄圖改變命運,你修改的部分終将會以另一種方式歸還給你。”
疾風拂過,伴随着男子的聲音消散,原本需要經曆千辛萬苦才能到達的岸邊,眨眼間便到了眼前。
見到突然蹦出的兩人,打得難舍難分的蛇戀雙柱和千鶴都愣住了,揪着爽籁正拔毛的蟲寶也傻眼了。
千桃掃過戰場,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與自己有七分神似的人。
就是這個神似他的人從流星街的垃圾堆裡将自己翻找出來并偷偷養大。
就是這個人躲避着桃山的監督風雨無阻的保護着她呵護着她。
就是這個人一把手一把手的教她寫字讀書,學念。哪怕自己當時一點念力也全無。
來到這個這異世界後,又是他,不顧一切地磕下上千個台階,隻為祈求神靈能指引她回家。
千桃越想越覺得難受,她不理解這個人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是什麼信念在支撐着他對自己這麼好,明明他們隻是兄妹而已。
“你……”千桃想開口說點什麼,微張的嘴卻不由自主的啞了聲音。
千鶴愣住了,他從未見過妹妹如此模樣,那張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深深的痛苦,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他心中湧起無數猜測,是在海底遇到了什麼麼?不會呀,明明隻是單純的束縛而已,是被人欺負了?
千鶴肅殺的眼神落在了不死川實彌身上,這一刻他滿腦子都是要怎麼讓他生不如死。
千桃撓了撓頭,看起來很是苦惱,握緊的手指嘎嘎作響。
似乎想了很久,再擡頭,眼裡已經有了名為憤怒的神情,她氣沖沖地上前一把揪住千鶴的衣領,一字一句問道:“誰給你的權利決定我的去留。”
“你獻出靈魂的時候,有問過我麼?”
“你把念力給我的時候,有問過我麼?”
“你說要送我回家的時候,有問過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