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钗料到今日姨媽來可能是為了落選一事,便一直留心聽着。
隻是她沒有料到,母親竟然将她婚配一事拿出來一說再說,難道就沒有看出姨媽言語中的推辭?
這叫薛寶钗又羞又惱,一股熱氣從臉頰上透了出來。
一邊的莺兒也聽到了裡面的話,隻低着頭不知想些什麼。
薛寶钗也不知想到什麼,有些恍惚的坐到炕沿上,見小幾上放着沒描的花樣,便下意識拿起筆來描。
雖手上動作不斷,隻到底心緒難平,這時有一人掀簾進來。
薛寶钗擡頭看去,立刻下意識站起來笑道,“周姐姐怎麼來了?快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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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賈寶玉的老師告假回家,要等明年再回,隻叫他溫習舊書。
賈寶玉不用上學得空的日子越發多了,興緻來了才看幾篇文章,其餘時間都找姐妹們玩耍,以打發時間。
這一日吃過午飯,賈寶玉并沒有什麼事,便拿了一本書到黛玉屋裡,兩人一起看了一會兒。
尹雪給兩人倒完茶後并沒有離開,順勢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手裡也拿了一本書。
自從腦子變聰明後,尹雪便時常跟着林黛玉讀書認字,黛玉見她好學,也樂意教她,因此即便是文言文繁體字,如今也沒了閱讀障礙。
賈寶玉看她這個架勢,有些好奇,“雪雁,你看的什麼書。”
尹雪聞言便道:“不過是遊記,不是什麼正經書。”
賈寶玉有些稀奇的走了過來,往那書上瞥了一眼,竟不是市井白話,當下有些吃驚。
“你能讀得懂?”
尹雪擡頭看他,眉頭輕揚,“好歹跟着姑娘學了幾年,雖不會寫詩作文章,看看雜書倒沒什麼難的。”
賈寶玉聞言,心裡暗道,襲人雖也勸他讀書,但她自己卻并不會讀書寫字,先前空了跟着他認了自己名字,便不再學。
如今再回想起雪雁早先勸他讀書那番話,心裡倒有些敬意。
“學詩也沒什麼難的,若有不通的便來問我就是了。”賈寶玉含笑道。
尹雪站起來,離他遠了一些,“我倒沒那個詩意詩興,便是要學,也隻管問我們姑娘就是了,不必勞煩二爺。”
林黛玉聞言笑了一聲,“這話倒是真的,憑我怎麼教她,都不通,文章倒是能磕磕絆絆寫出一篇來,大約五歲小兒的水準。”
賈寶玉聞言看向黛玉,“這确實可惜,不過能寫文章,已經很是了不得了,放眼咱們府裡,你倒是第一個。”
“寶二爺千萬别給我戴高帽,若傳出去叫别人聽到了,隻說我輕狂,一個丫頭不好好服侍主子,倒學這些。”
賈寶玉看她,“你怕什麼,自來也沒有哪一條規定,丫鬟不能讀書看書的,不過你既這麼說,我聽你的便是了。”
說着賈寶玉的目光又放到雪雁口上的胭脂上,這丫頭跟着林妹妹,身上倒也多了一股飄逸書卷氣質。
“好姐姐,你嘴上的胭脂也給我嘗嘗?”
還吃胭脂?尹雪想了想,薛寶钗已經來了,那賈寶玉已經跟襲人試過雲雨了,如今這吃胭脂,再不單純。
“寶二爺想要吃胭脂?”
說着她站了起來,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一瓷盒胭脂遞給賈寶玉,笑道:“我嘴擦的這點夠什麼吃的,諾,這有一盒呢,夠你吃上幾日了,拿來拌飯吃都夠使的。”
林黛玉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雪雁,你可别亂說,仔細寶玉當真了。”
賈寶玉嘿嘿一笑,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是雪雁在擠兌她,隻是他并不生氣,心裡反而為逗得她們笑而自得。
幾人正在說鬧,便聽到屋外有人說話,“林姑娘可在家?”
王嬷嬷正坐在門邊納鞋底,見了周瑞家的,笑着站起來,“林姑娘在裡面呢。”
周瑞家的聞言便笑道,“嬷嬷快坐吧,我給林姑娘送東西呢。”
說着便掀簾子走了進去,擡頭見林黛玉和賈寶玉都在,便先笑着看向林黛玉,“林姑娘,姨太太讓我送花給姑娘戴。”
話落又看向賈寶玉,“寶二爺也在呢。”
賈寶玉本就是愛湊熱鬧的,聽了周瑞家的話,便接話道,“什麼花兒,拿來給我瞧瞧。”
說着便從周瑞家的手裡接過匣子打開一看,是兩朵宮制紗堆的假花。
尹雪一看這花,原著相關的情節立刻從腦海裡調了出來,當下不由得去看林黛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