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鄭朗氣得直瞪眼,但陳平柱和陳樂業還在,他隻好又端出笑容,解釋道:“萍兒最近是有些不舒服,這妮子一點也不懂事,你看看要是方便,明天怎麼樣?”
陳樂業道:“令愛果真是沉魚落雁,還是個烈性子,我喜歡,聘禮七日後到。”
“好嘞好嘞,慢走啊親家。”鄭朗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陳家給的聘禮可比季家多得多了,更何況陳平柱是村長,家大業大,看陳樂業那滿身綢緞,估計家産也少不了,妥妥的金龜婿啊。
送走陳家父子後,鄭朗獨自樂了一會兒,轉頭看見鄭萍兒站在他身後,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你已經收了江盛的聘禮,為何還要撒謊騙他們。”鄭萍兒先開口了。
鄭朗啐了一口,道:“什麼叫騙,又沒嫁過去,我騙什麼了,就你是個眼瞎的,看不見那大堆的金銀财寶是吧,我告訴你,什麼都沒有老子的财寶強,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是,人家是有那麼多财寶,那又如何,會拿來孝敬你嗎!”鄭萍兒的憋了那麼久的怒氣終于爆發了。
“你在放什麼屁,不孝敬我孝敬誰,你就一個爹,孝敬誰?你說!與其去賭鄭家小子的功名,不如收了眼下陳家的好處。”鄭朗也提高了音量。
季江盛愛鄭萍兒,鄭朗是自己老丈人,自然多上點心,可那陳樂業一看就是隻管自己享樂的主,鄭朗才真是瞎了眼,這點道理都不懂。
“你拿了江盛的還想再拿别人的,哪有這樣的理,你去跟人說實話,我不要嫁給陳樂業。”鄭萍兒很少當面忤逆鄭朗,但現在看來,這隻會讓鄭朗無所顧忌、變本加厲。
“死妮子,由得了你?等事成就把季家的退回去。”鄭朗不以為然,略過鄭萍兒準備往外走。
“婚期将至,婚約是爺爺說好的,現在悔婚跟耍無賴有什麼區别,不僅毀了我的名聲,還丢了江盛的臉面!”鄭萍兒快被鄭朗氣死了,怎麼會有這樣見錢眼開的人。
鄭朗眯起眼睛,眼中閃過精光,道:“不都是賣女兒,給了錢就是女婿,陳樂業又不是咱們村的,季江盛那麼愛你,肯定舍不得壞你的名聲,到時候你就安心嫁過去,什麼事也沒有。”
鄭萍兒一口氣沒喘上來,隻覺頭暈目眩,踉跄了一下,扶着門才勉強站穩。
賣女兒,好一個賣女兒,在鄭朗看來,自己就是一個可交易的商品罷了。
鄭朗愛财如命,偏偏自己又沒什麼大本事,隻能靠女兒攬财過活,好在他是個鐵公雞,覺得錢财放在自己懷裡最放心,沒拿出去賭,不然這生活真是沒法過了。
鄭朗早年生過一場大病,還是季江盛從中打點,他才痊愈,自那之後,雖然沒再生什麼大病,但是上了年紀,稍有風吹草動就怕得不行。他怕死,他不想死,整日端着藥說是續命,對金錢的執念便更加瘋狂。
喝藥燒錢啊,他要命,也要财。
鄭萍兒眼氣得通紅,可她能怎麼辦。鄭朗說得不差,季江盛不會讓她不體面,這個爹也就是拿準了這點才敢這樣胡鬧。
“我不嫁,”鄭萍兒哽住了,“若是逼我,我……我現在就去尋死求個痛快!”
鄭朗才不會被她唬住,不屑道:“你沒這膽,當初你答應了你姐什麼我可聽得一清二楚,阿姊如母,你要食言嗎?”
鄭萍兒絕望地閉上了眼。
攤上這麼一個爹,鄭萍兒也無奈,好在鄭朗不樂意管她,她是鄭蘭兒拉扯大的,不然還不知道要被這歪了的上梁帶成什麼樣。
她念鄭蘭兒的恩,知道鄭蘭兒受了多少苦才把她養成這樣。
鄭蘭兒被接走的那天,她答應鄭蘭兒不管怎樣都不能尋死覓活,更何況她已經很多年沒聽到過姐姐的音信了,她還要去尋鄭蘭兒。
可誰曾想這番話竟被鄭朗聽了去,現在成了威脅她的一把刀。
鄭朗沒理會鄭萍兒,心情頗好地離開了。
鄭萍兒捏緊了拳,把就要溢出的淚憋了回去。
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陳家的聘禮還沒送來,一切都還有轉機。
鄭萍兒收拾好心情,如往日一般做飯洗衣,待鄭朗睡下後,她遮上面容,偷跑了出去,摸黑來到了季江盛家。
照理講婚期前她都不能與季江盛相見,但她隻想到這一個辦法了。
她不能走正門,隻好繞到季江盛住的院子旁,那裡的一個牆角處堆放着一些不用的磚瓦。
這是季家修牆時剩的,暫時擱置在了這兒,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鄭萍兒好不容易翻進了院子,發現屋内亮着燈,季江盛還未入睡。
她心下生喜,加快步伐來到了門口,敲響了卧房的門。
“盛郎,給我開開門。”鄭萍兒不敢太大聲,貼着房門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