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說話,雲晚眼眸帶上了茫然。
猜錯了?
不可能啊。
她在這人胸膛上蹭了蹭,小臉貼近他的脖頸,像隻小松鼠一樣動了動鼻子。
這氣息……是容栩啊。
他為什麼不理人?
察覺到雲晚的動作,容栩動也不敢動,僵硬得像塊鐵闆。
她那溫熱的氣息撲在他裸露的皮膚上,讓他喉嚨動了動,全身都灼熱起來。
這時他體内好不容易歸于平靜的千金蟲又開始沸騰起來,容栩壓制住口中腥甜的血味,眼底露出一絲哀恸。
他閉了閉眼,修長的手指快速點了她的睡穴。
雲晚歪着頭沉睡過去,容栩帶着人飛速掠過屋頂,他速度很快而且熟悉地勢,不過一炷香時間,他便甩開了身後跟着的那些人。
他們找不到人,自然會散開。
等到天色漸漸暗下去時,容栩已經來到了肖府雲晚住的院子。
武林大會上出了事,雲晚被擄走,肖府現在大多數護衛都派出去找人去了。
容栩輕松避開所有人,将懷裡的少女放在柔軟的床榻上,伸手碰了碰她精緻的眉眼,又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容栩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他腳步踉跄,跌跌撞撞地靠着旁邊的樹幹。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讓他有些渙散的眼神又淩厲起來。
“誰?”
“你說還有誰?”
衛應階翻個白眼,看到容栩這樣,趕緊扔了個紅色小藥丸在他嘴裡,一邊運功替他壓制,一邊語氣不太好的說道。
“你說你這人是不是很奇怪?既躲着她,不願意跟她再有接觸,又暗地裡一直保護她,還讓我幫你找什麼奇怪的劍,跑這麼遠就為了給她帶個消息過去……”
“早就跟你說了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千金蟲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越是到最後,它反抗得越發激烈,稍有不慎,我就可以給你收屍了!”
“咳咳……”
容栩嘴角又溢出血,閉着眼睛喘息,銀質的面具沾上血之後,帶了幾分可怖。
他吃下藥丸之後,伸手封住了身上的幾個穴位,慢慢平複下來,脖頸處由于隐忍青筋暴起,聲音沙啞,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
“我有分寸,還死不了……”
衛應階冷哼一聲,桃花眼裡頗有怨氣。
“你還不如死了呢……要不是因為要給你尋那鬼醫,我早就去找晚晚了!”
“現在保不齊我倆孩子都有了……”
“她不會喜歡你的,你死心吧。”
容栩垂眸,目光深邃,說得斬釘截鐵,把衛應階噎了一下。
衛應階氣笑了,他現在真想把這人埋了得了。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喜歡我?難不成她就喜歡你?我告訴你啊,等我抱得美人歸,你可不能挖牆腳,朋友妻不可欺!”
容栩沒有再說話,他把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破碎的臉。
原本俊逸風流的一張臉此時經脈鮮紅鼓起,像是被拼接起來一樣。
他擦了擦面具上的血,眼神溫柔,可怕中又帶着一絲别樣的吸引力。
“我戴着面具,她也認出我了。”
衛應階桃花眼一挑,怎麼感覺這人話裡帶有幾分炫耀?
“然後呢?”
容栩灑脫一笑,坐在地上。
“我并未暴露身份……”
“為什麼不讓她知道是你救了她?”衛應階又問道:“那人呢?你又送回去了?”
“嗯……”
容栩歎息道:“她在肖盟主那裡,才是最安全的。”
聽到容栩的話,衛應階神情中帶着不贊同,他痞裡痞氣的勾勾唇。
“若是我,我定會叫她知曉,讓她看到我的好,讓她依賴我,喜歡我,甚至愛上我!”
容栩沒有再說話,他眼神悠遠,享受着這難得的甯靜。
若是以前,他也定會如此。
喜歡的人,一定要牢牢攥在手心。
他碰了碰自己的臉,但是現在,他體内的千金蟲未清,大仇未報,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得到又失去,是最殘忍又最痛苦的。
容栩從懷裡摸出一個香囊,這裡面裝着幾朵當時雲晚送他的花,他把那束花做成了幹花,就為了能保存得久一點。
衛應階咦了一聲,想要拿過來看看,被容栩不帶情緒的看了一眼,讪讪的又放下手。
容栩又休息了一會兒,沉默的把香囊放好,戴上擦幹淨的面具,又變回了那個潇灑的劍客。
“走吧……”
他原本以為自己要麼死于千金蟲發作,要麼和仇人同歸于盡,從未想過活着回來。
可是現在他想活。
期待活着再次見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