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敦反複張了張口,卻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措辭,隻能轉而面色不虞地盯向元灤。
這一切都是因為元灤,他總得說些什麼吧!
元灤要是識相點,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然而,元灤的表情雖然帶着一如既往的溫順畏縮,但還是讷讷開口:
“是的,我……嗯,”他有些尴尬害羞般撇過臉,小聲道,“我是殺了一隻異種。”
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他竟還有些慌亂地解釋起來:“但那是我一時激動,不小心打空了所有的彈夾,才僥幸……”
他那時陷入幻覺,無意識地開了槍,沒想到竟誤打誤撞殺了還沒死透的異種。
對于這個結果,他自己也很驚訝。
得到本人親口的确認,大廳裡的衆人露出恍惚的神色。
那個元灤……竟真的在第一次對抗異種時,就擊殺了一隻?!
這可是連侯堅飛都沒能做到的事!
說什麼打空了彈夾,這反而讓這件事的可能性上升了!要是元灤說什麼他一槍就将異種幹掉了,他們反而會認為元灤是在吹牛。
衆人看着表情忐忑的元灤,心情複雜難言。
寇敦無可奈何,最終隻好不得不說出那句違心的話:“既然如此,元灤也在立功名單上。”
……
寇敦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他那不甘的氣息。
米雲快樂地蹦跶着湊到了元灤的跟前,竊笑道:“你看到那死胖子的臉色了沒,都變成豬肝色了,笑死我了哈哈。”
聽着米雲得意的笑聲,元灤的嘴角也被感染得微微上揚。
10萬塊,對他來說可以稱得上是一筆巨款!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竟能幸運地獲得這筆意外之财,但這也要歸功于米雲和遊石,
畢竟即便他說出自己殺了一隻異種,寇敦和其他人也絕不會相信,何談給他獎金?
“謝謝,”元灤感激道,卻又想到了什麼,憂慮地說,“但你這麼挑釁寇部長,真的沒關系嗎?”
寇敦再怎麼說也是他們的上司,得罪上司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米雲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嘁,他能把我怎麼樣?本來我就看他不順眼了,天天就知道欺軟怕硬,有本事沖我來啊?”
遊石在一旁聽着,也一同幫襯道:“别擔心,這是你應得的。”
他不緊不慢地說:“本來這筆獎金就不是寇部長自己的,而是由總部防剿局統一發給擊殺異種者的報酬。如果你不領,也隻會被納入寇部長的腰包。”
米雲附和:“對啊對啊,這是總部發的,憑什麼不拿!”
她眼珠子一轉,擊殺異種的報酬還沒到手,就已經盤算起了怎麼享受生活:
“不提他了,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超棒的燒烤店,一起去吧,走吧走吧!”
她說着,便迫不及待地拉起了元灤的胳膊,作勢要領路帶着元灤一起走。
那股力量大得驚人,元灤被她這麼一拉,整個人猛地一晃,恍然覺得自己是在被一頭牛大力往外拽着,整個人都要像根胡蘿蔔般被原地拔走,隻能随着她的腳步,趕緊擡腿走。
一旁的遊石表情淡定,視若平常地跟了上來。
……
另一邊,在寇敦“論功行賞”時,
防剿局深處一間昏暗而略顯陰冷的房間内,一名看守人員撐着下巴,長長歎了口氣。
面前的屏幕散發着微光,上面正顯示着一間收容室裡的畫面,
其中,邪教徒的屍體正靜靜地躺在一台特制的停屍台上。
他盯了屏幕一會,扭頭看向另一名同樣神色麻木的同伴,語氣低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一天到晚什麼也不能幹,就盯着這具屍體。”
“可不是嘛,”另一名看守人員也被帶得發起牢騷,他往椅子後面一靠,說,
“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看守的,居然還要我們24小時輪班,這不是故意折騰人嘛。”說完,又打了個哈欠。
他們互相長籲短歎了一陣,接着,又老老實實地再次監視起大屏。
畢竟抱怨歸抱怨,工作還是要完成的嘛,即使無事發生,他們也得……
等等!
其中一個看守人員渾身一個激靈,确認自己沒有看錯後,急忙推了推身旁的同伴,急切地問:
“你快看,那屍體是不是變小了?”
同伴有些不耐煩:“怎麼會變小,就算是,那怕不是脫水了吧。”
前者半信半疑地回過頭,不死心地多觀察了幾番,
可總覺得,就是小了。
他考慮再三,還是慎重地說:“要不,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萬一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
他勸說:“如果沒發現,後頭上面怪罪下來……”
同伴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看他實在執拗,也隻好同意。
這些天來,收容室裡沒有任何動靜,有什麼好……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屏幕。
看守人員:?!
他的目光定格在大屏幕上,不敢置信。
監視屏裡的收容室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除了……
那具停屍台上的屍體,
不見了?!?!
他猛地站起身,瞳孔放大,身體因震驚而不自覺地顫抖。
也看到相同畫面的身旁的同伴更是喉嚨發出古怪的氣音,大腦混亂到組織不了語言。
來不及多想,他們手忙腳亂地按下按鈕打開門闩,幾乎是同時沖進那間收容室的大門。
一進去,他們就焦急地環視整個房間,從房間的四個角,到天花闆上,甚至是鐵床下面。
可沒有,房間内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
陰寒的氣息在收容室裡蔓延,他們的腳底慢慢滲上一股可怕的寒意。
早已死去的屍體……在密室中,憑空消失了?
在牙齒打戰地連續吞咽了好幾口唾沫後,他們隻能手指顫抖地撥通了上級的電話。
然而,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趕忙沖進收容室時,
一團肉眼看不見,宛如肉泥般的東西擦過他們腳邊,從敞開的大門中悄無聲息地滑了出去。
它離開收容室後,詭異地拱起身體,像是有眼睛般朝某個方向看去。
它靜靜瞧了一會兒,随後扭動着身軀,跳到牆面上,又沿着牆壁一路滑進了通風管道,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同一時間,
元灤被米雲拽着一腳踏出防剿局的大門,突然間若有所覺地擡頭回望。
奇怪。
好像有人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