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隻有五間房間,每一間房間面積不超過二十平米,六張床,上下中鋪,結構和上世紀的綠皮火車的卧鋪很像,就多帶一個浴室,浴室小的都不能轉身。
李雪有點崩潰:“我們就住這裡?!”
沈懷遠疲憊的找了個上鋪爬上去躺下來,雖然他的胳膊此刻完好如初,但是他内心總有幻覺,幻覺他自己的胳膊是不是受傷了,好像很痛,在流血一樣,他有氣無力的說道:“睡吧,咱們捕撈數量還遠遠不夠!”
夏以晨選了寬敞的下鋪,她現在又累又困,已經沒有心情挑剔什麼了:“忍忍吧,不然隻能打地鋪了。”
眼看着幾人都選好了床,李雪隻能認命了,她本來想睡在寬敞一點的下鋪,和夏以晨是對面,可是睡下鋪又用擔心會有奇怪的東西,想來想去睡中間比較安全。
她脫掉鞋子手腳并用往上爬:“救命啊,這麼窄的床,我怕我翻個身就掉下去了。”這床褥又粗又硬,還帶着海水的潮濕。
躺在狹窄的床上,鼻腔濃郁不散的魚腥味讓人感覺好像睡在魚艙裡。沈懷遠的身體疲憊到了極點,甚至出現了□□輕飄飄下一秒要飛天的錯覺,大腦卻是高度活躍,無數有意義無意義的訊息來回閃爍。
剩着為王的遊戲,他從小玩到大,在外界眼睛裡,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但是豪門的競争殘酷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實際上,他從小開始在國外寄宿長大,一路念到名校碩士,回國進入公司,看起來順風順水,其實每一步都走的艱難困苦。那些歧視性的口令,動作,家族裡的明争暗鬥,風起雲湧……
剩者為王,他做到了,他得到了。需要努力,需要幸運,更需要的是無窮的甚至盲目的自信:
我就是天選命定之人。
這一件事情隻有我能辦到。
我為人類和世界創造價值!
其他人都是韭菜,而我,是鐮刀!其他人羊都是綿,而我,是野狼!
我的決定就是正确的!毋庸置疑!
……
所以雖然經曆了那麼多恐怖的事情,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死去,但是他從來沒有從内心裡覺得,死的人會是他,那怕是上次從底樓爬到頂樓那麼危險,沈懷遠從内心都非常有自信,他絕不會死在那裡。
但是今天,他第一次真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那鋒利如刀的牙齒刺破他的衣服,穿透他的肌膚,撕裂他的肌肉,破碎他的血管,咬斷他的骨骼,将他輕而易舉的,狠狠的蹂躏。
堪堪血肉之軀,堪堪血肉之軀,他第一意識到,他并非無所不能,他擁有的,隻是一副血肉之軀,脆弱,不堪一擊。
眼皮根本支撐不了幾秒,他上一秒還在想,雖然不知道進入夢魇的機制到底是什麼,但是從上船的那一刻開始,遊戲已經沒有辦法停止,下一秒就很快就睡着了。
“隆隆——”
路池是被雷聲驚醒的,船劇烈的左右搖晃着,他睜開眼睛,身體就整個側過去,差點從船上翻下去,還好他眼疾手快抓住欄杆。還沒等他調整姿勢,船又向另外一邊翻過去。
睡夢中的人就像油鍋裡煎的小魚,挨個翻面。
靠!還讓不讓人活了!忍不住爆粗口。
沈懷遠被尖叫聲驚醒時,金屬艙壁正在高頻震顫。舷窗外有熒光綠忽明忽暗的在閃爍,像無數漂浮的鬼火。他翻身時摸到床沿的鏽迹,觸感粘膩如凝固的血:“醒醒吧,大家快醒醒!”
夏以晨睡眼惺忪,還不知道被誰暗算了,一個搖擺連人帶被褥的被掀翻在地。
夏以晨一臉茫然,盯着顧臨川近在咫尺帥氣逼人的臉,語氣幽怨:“我把你當好朋友,沒想到你居然想爬我的床。”
顧臨川的頭被磕了一下,本來隻是隐隐作痛,聽了她的話感覺頭痛更明顯了:“你要不要看看呢,這是你的床嗎?”
夏以晨這才驚覺,自己抱着被子和對面下鋪的顧臨川一起斜着滑到床底下:“呵呵,呵呵,抱歉。”
她尴尬的挪動着屁股,從床底下爬出來:“誤會哈,都是誤會!”
路池身手比較靈通,從上面縱身躍下,倒沒受傷,見夏以晨狼狽的爬出來,忍不住嘲笑她:“睡床底啊,習慣很獨特。”
夏以晨皮笑肉不笑:“沒有你獨特,還穿女鞋呢。”
路池低頭一看,自己一雙大腳剛好踩在李雪的低跟涼鞋上。
“把你的臭腳丫子挪開!”李雪氣的要去薅他的頭發,被路池側頭躲過去。
路池撒丫子跑的飛快:“脾氣真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