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春日的午後,胡小七躺在山神殿的廊下,頭枕在朱焰的膝頭假寐,雙眼微阖,時不時張嘴吃一口朱焰喂到嘴邊的葡萄。
“嘶......要是再舔我的手,你就自己剝吧!”朱焰用沾滿汁水的手指,戳了戳胡小七的鼻尖,語氣卻是寵溺。
胡小七有恃無恐,牙齒輕輕叼着朱焰的指尖,柔軟的舌頭将其卷起,肆意地吮吸着指尖殘留的汁液。
朱焰低頭看過去,少年銜着指尖仰起臉,日光透過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濃密的陰影,微微擡頭露出的修長側頸在光照下更顯白皙嬌嫩。雙唇微啟,将自己的手指一節一節包裹,慢慢含在口中,一張一合間,挑動着朱焰的心頭也泛起陣陣漣漪。
朱焰指縫間葡萄的汁水,與津液融合,在其唇間牽出細亮銀絲,小七這才得意地從朱焰的腿上擡頭,粉紅的舌尖舔舐着自己黏膩的嘴角:“春日裡這葡萄難尋,哥哥特意給我找來的,自然是一滴都不能浪費。”
朱焰将他的腦袋又按回了自己的大腿上,不去看那雙勾人的紅寶石般的眸子,壓抑着内心升騰的欲望,極力克制地撚着指間糾纏的銀白絨毛:“好了,别搖尾巴,狐狸毛都進碗裡了。你最近是不是脫毛脫得厲害,一會吃完化回原形,我給你好好梳理梳理。”
“我不梳!”胡小七忙把自己蓬松的長尾巴抱在懷裡,支棱起黑亮的兔耳:“上次哥哥給我梳完都快秃了!下山被他們笑了好久!就這樣吧,不梳掉得還慢一些,梳了就不剩幾根了,等過了春天就好了。”
二人正在廊下纏綿時,幾隻長老院大妖走入了山神殿的大門。剛邁入門檻還未來得及通報,就遠遠瞧見二人緊緊貼在一起,朱焰的眼神溫柔得能溢出水來。為首的青鸾隻好側過臉去,咳了幾聲。
胡小七見有人來了,支起身子,慵懶伏在朱焰肩頭,狐尾纏上他腰間,歪着腦袋天真發問:“鸾姐?你不舒服嗎?不舒服還上值?若教旁人瞧見,以為哥哥多狠心呢!”
朱焰在人前總要端着山主威儀,此刻雖正襟危坐與諸位長老對視,修長手指卻仍在慢條斯理剝着水晶葡萄:“幾位有事相商?”
“山主,天宮遞來的密函,事關重大,我等不敢擅專,特請山主定奪。”青鸾上前,雙手奉上一封雲紋拜帖,仙霧缭繞,隐有龍吟清嘯傳出。
胡小七在山神殿長大,與諸位長老更是自幼相熟,仍是沒正形地勾着朱焰,指尖卷着他垂落的發梢嬉笑:“天宮發的無非又是什麼春日宴、百花齋之類的,給我不就好了,還勞煩哥哥做什麼?”
旁邊的紫藤花妖笑得燦爛,藤蔓在她足邊綻開簇簇淡紫:“這次可不是春日宴,說不準,是要吃喜宴了呢!”
“喜宴?天宮最近有什麼喜事麼?”胡小七一躍跳下廊台,爬到紫藤剛施法在院中種下的那棵紫藤樹上,晃着尾巴,“近百年都沒聽聞哪位仙君結緣,天宮那些老古闆終于開竅了?”
白鶴長老捋着銀須顫聲道:“就是因為最近天宮喜事太少,近來凡間都沒什麼人飛升,天上都是些老家夥,熟的不能再熟了,這樣下去仙界就如同一潭死水。天庭恐仙脈凋零,便想了個辦法,希望天宮能與神界聯姻,選出了一些獨身的仙子,給神界的山神、河神等一種神君都發了拜帖,希望能促成幾樁姻緣。”
胡小七冷哼一聲,“呵,什麼聯姻,這在民間就叫和親。實力較弱的一方送出子女,嫁給強勢的帝王,祈求帝王的庇護。他們天宮也是看凡人野心漸起,怕地位受到威脅,便想通過這種方法,尋神族之力,多一層保障罷了。”
“所以,這是他們給次焰山發的帖子?”朱焰看着手中的金光拜帖,遲疑道。
“是......”青鸾說完,欲言又止地望向藤蔓間晃蕩的狐妖,表情有些複雜。
“鸾姐你看我幹嘛?”胡小七挂在一根藤蔓上,自在地晃來晃去,“他們不會想選我吧?”
紫藤編織着院中的藤蔓,不經意間開口說道:“選你倒是好了,都是天宮認下的幹兒子、幹女兒的,親上加親。”
胡小七順着她編好的藤橋,又晃回到了朱焰的身後,從他指尖叼過一隻剛剝好的葡萄,轉身躺在陽光裡翹起了腿:“我非山主不嫁,天宮的人都知道。自從放出這話,天上那些仙官,早就不把他們的什麼姐姐妹妹介紹給我了,耳邊清淨得很。”
“不是你......但也跟你有點關系......”青鸾有些為難,“山主,你還是親自看看吧。”
聽說跟胡小七有關,朱焰才将那請帖翻開,密密麻麻寫了兩頁紙,無非是些對神君和神界的溢美之詞,隻有在最後,才寫了幾個小字:
“瑤池仙女安法嬰,西王母之養女,靈音駭空,善舞樂;傾慕次焰山神君久矣,趁春日風和景明,願與君共賞清風明月,臨穎神馳,不勝翹企之至,望神君拔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