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來到一處荒野草地,洛凕四處環顧一圈後飛身下馬,不顧馬匹也受驚跑遠,便站定在原處。
那些黑袍人亦緊跟上來,再次将洛凕包圍,人數比之在鎮上不見減少,除衣袍以外毫發無損。領頭那人站于陣型前方,口中依舊低聲念着,快被帽檐遮住的雙眼直勾勾盯着洛凕,笑容尤為滲人。
“衆生皆苦,懇請恩澤……”
“我?恩澤?”洛凕指指自己,不解地歪了歪頭,“我修為平平,法力空空,能給什麼?何況我也記不太清了,這般窮追不舍,難不成你們曾見過我?”
隻話音剛落,那鐵錘已伴怪笑迎面揮來,深砸入地面。
洛凕卻不見蹤影。
領頭人左右尋找無果,最後猛一擡頭,隻見一柄墨色劍鋒朝面門直沖而下。他往後跳開,那劍刃沒入地面大半,洛凕随後輕巧落下,足尖踏于劍柄。
“不聽人話啊。”洛凕失望道。
數名黑袍人緊接撲來,卻尚未觸及,皆在将要近身前猝然僵住。其身軀随一道劍光一分為二,竟化為數團飄渺黑煙,憑空散去。
而洛凕手中多出另一柄銀黑長劍。
刃長三尺,柄長七寸,劍寬半指,劍脊墨黑刻有竹紋,劍镡劍格環繞銀黑竹葉。劍身薄霧環繞,宛如雲墨,伴幾縷瑩白靈氣,好似出自丹青畫卷。
卻是柄沒有開刃的劍。
“還是說,你們在找這個?”洛凕甩去劍上殘迹,将劍指向領頭人,笑問。
“晦鏡為鎖!鈍劍畫牢!皆為桎梏!”
那領頭人一見此劍,發出一聲怪叫竟揚起星錘直直沖來。其餘黑袍人也一齊圍上,高舉手中短匕。
此時劍上閃出數道白光,化作七柄墨痕長劍,速度之快使黑袍人無處可避,未近半步皆被一劍穿透要害。
見勢不妙,那領頭人趴伏下來,手腳着地向後跳開,正避開洛凕斬出的一劍。而那七柄黑劍同時騰起,調轉劍尖,領頭人還未落穩便被劍陣包圍。長劍飛速環繞,鋒芒破空,将其困在原地。
此時領頭人已沒有起先餘裕,臉上怪笑轉為錯愕,左右環視見已無處可逃,朝洛凕發出一聲怒吼,胡亂揮動星錘試圖突圍。可那沉重星錘卻反被将尖刺削斷,片刻便成一參差鐵塊。
“鋒芒已斷,絕無可能……”破陣無果,領頭人抱着手裡已成廢鐵的星錘,不顧逐漸靠攏的劍陣,低頭念道。
“鈍劍?倒是還挺鋒利的。”洛凕手提長劍,無視那喃喃自語,緩步走近停在劍陣前,友善朝人笑道,“最後一次機會,為何傷那白龍?”
領頭人牙齒打顫,看向洛凕的渾濁雙眼中隻剩恐懼,支吾道:“教……教主有令……”
“它去哪了?”洛凕再問。
領頭人顫抖着答道:“吉兆未成……去向不明……”
“很好。”洛凕滿意繼續道,“還有一個問題。”
說罷,他将手中長劍橫至身前,指尖劃過劍身竹紋,對領頭人偏頭示意。
“你們認識這劍,知不知道烏篁山莊?”
“烏篁山莊……原嶺柏氏……”
領頭人一聽這個名字,再度自顧自低頭呢喃。卻隻吐出寥寥幾字,随後臉上恐懼突然一轉,嘴角重新咧開,空洞的眼睛盯向洛凕。
“空守殘刃,冥頑不靈!”
伴随又一聲腔調怪異的大叫,周遭樹林接連傳出陣陣腳步。
洛凕眉頭一皺心道不好,劍陣中四柄墨劍脫離出來,指向領頭人四肢,劍影閃過将其釘于地面。與此同時,樹林中已竄出另外數十名黑袍人,姿态皆與此前相同,将洛凕圍困中央,斷去退路。
而被釘在地上的領頭人仿佛毫無知覺,口中仍在失聲喊叫,雙目死瞪洛凕,神情狂喜。
“衆生安息!萬物歸寂!!!”
一衆黑袍人應聲撲來,轉眼将洛凕淹沒。
接連幾道劍光閃過,先一步上前的人都被劍鋒穿透眉心。洛凕趁機一腳踩在将要倒下的人身上,借力飛身躍起,連過數人脫出包圍。才剛在一處樹梢立足,那領頭人已趁隙掙脫,舉起隻剩鐵塊的星錘朝他擲來。樹幹應聲斷裂,洛凕失去重心,往已經追上的人群中落去。
“糾纏不休。”
洛凕接連解決迎面堵來的人,飛快穿入近乎密不透風的樹林,隐去身形。那領頭人即刻帶人追去,不出片刻便到了另一處開闊地。
隻見周圍金煙缭繞,樹林交錯倒塌,遍地狼藉間滿是深刻劃痕,混雜着将要幹涸的血迹。
正是洛凕前幾日找到的地方。
而他此時已停在空地中央,面向衆人,緩緩舉劍。周圍金煙竟都向他手中彙去,繞上劍身。
“還得多虧你們。”他微笑道,“不然我不一定走得掉。”